2010年5月8日 星期六

十月圍城──國族神話的終極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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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歷史博大精深,有如大江大海,而其脈絡發展澎湃洶湧,彎流曲折,任取一段皆可拍成大排場的電影力作──《十月圍城》(Bodyguards and Assassins)就是醬的1部作品。時間回推到1905年的香港,早在半世紀以前道光皇帝已簽下不平等條約,從此香港便升上大不列顛的旗幟。1901年,維多利亞女皇駕崩,此時的香港已是施叔青筆下物換星移的《遍山洋紫荊》,回望英國文壇,出現許多耀眼的明星──康拉德Joseph Conrad,勞倫斯D. H. Lawrence,艾略特T. S. Eliot與龐德Ezra Pound,現代主義文學modernist literature開始萌芽。

同時,中國也遭遇強烈的文化衝擊。而正是十月革命的光輝,將中國現代文學推進反帝,反封建,為革命服務的路線。1911年辛亥革命4年後,《新青年》創刊。這些倡導西學的知識分子要破除腐敗中國的蒼老面孔,畫上革命的妝,登上新時代的舞台嶄露頭角。春柳社成員首度於1907年演出改編自非裔美國作家史陀夫人Harriet Beecher Stowe的同名小說Uncle Tom's Cabin的舞台劇《黑奴籲天錄》;《新青年》成員也譯介了易卜生Henrik Ibsen的A Doll's House,《娜拉》。

《十月圍城》同時呈現了在受西風東漸影響之下的2種中國人──一是徹頭徹尾反帝反封建的革命黨人陳少白,另一是依然服膺於滿清政權,並且要執行刺殺孫文任務的閻孝國。在一段2人的對戲中,陳少白以師長身分指責閻孝國,說他忘了自己所受之西式教育,不了解「天賦人權,人人生而平等」的民主革命精神,但卻遭到閻孝國反駁。「國家受盡欺辱,可是洋鬼子最終給了你們什麼?」閻孝國反問,「學生就是因為受過西式教育,才睜大眼睛看清楚,洋人全都是狼子野心!」

鐵道迷認為,這是《十月圍城》全片的最高潮,帶出2種面臨國族神話遭受挑戰的「中國人」,如何建構並維持自己信仰的國族認同。電影中,我們一直看不清孫文的面孔,直到所有革命烈士一一犧牲,最後鏡頭才拉向孫文的面孔,而電影最後則停在孫文的「臉部特寫」。鐵道迷左思右想,覺得現今的學界倒可以拿「面孔」來為此片做個轟轟烈烈的文本分析。看看會議,期刊論文,法哲列維納斯Emmanuel Levinas隨處可見。鐵道迷過去求學不精,沒讀過列維納斯的大作,只聞其名幾次。鐵道迷覺得電影中一直不拍攝孫文正面,到最後的10分鐘才讓大家死命保護的主角露「臉」的原因相當耐人尋味。

其實,在電影中人人皆是國父,那一張張為革命犧牲性命死後被定格的「面孔」,齊聚而成為孫文的面孔,象徵著中國現代國族神話的終極面孔──這其中也包括只捐了錢的王學圻的面孔,因為正如陳少白所言,捐了錢就是革命黨人。在這些面孔當中,台灣演員王柏傑的俊俏模樣對鐵道迷來說最吸睛,實在很想親他一口…可惜,他因為假扮孫文替身而命喪黃泉。當1個台灣演員的面孔,在香港導演陳可辛的監製之下,收納進中國電影的國族神話面孔之際,我們又看見了亞洲電影的跨國界,跨文化力量,這就是《十月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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