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1月30日 星期日

夜行性動物

我想我天生就是夜行性動物。

28號當天是我和台中的3位夜店咖班底約好上去台北funky大玩特玩的日子。近中午時我先進了何文敬的研究室處理一些帳目的事情,還被會計室數落了一頓。我可是去加班的耶!中午在逢甲大學通識沙龍聽了一場TOFEL-iBT的應試講座,才終於對這一個不面對不行的考試有了一些眉目。我想,過了11月之後,就該是衝刺的時候了──碩士論文,TOFEL畢業門檻,申請博士班。

所以11月底的現在就放肆的玩樂吧!

TOFEL-iBT應試講座結束後,我趕往加州健身中心上皮拉提斯跟爵士舞。爵士舞已經練習進入第2個月了,我減少一堂瑜珈課,把一門課改成動態性較強的舞蹈課,因為我漸漸覺得自己的生活中需要一些動能。瑜珈的靜態和爵士舞的動態,剛好能達成我想要的一種平衡。

回家後洗了個澡,看了場電視,就準備出發夜店之旅了。我一個人在北上的火車上,只有一本王禎和的《玫瑰玫瑰我愛你》,同我進行無聲的對話。

抵達台北後距離大家約的時間還有一段,於是我先到誠品敦南店晃了晃。改裝後的誠品敦南店其實變化不大,24小時開放的書店,導致店內在11點時依然是人聲鼎沸。沿著階梯往上爬,竟瞥見陳建志與他的朋友,此時花蓮的場景突然冷不防地閃過我腦海,而我此時是身在台北市的夜裡。夜晚的誠品敦南附近像是一個奇異的空間,群聚著許多穿著名牌服飾,手提名牌包包的上班族,他們有說有笑,似乎是三五成群地在約著要去哪裡。

而每次誠品敦南店外頭那一整排整齊畫一的地攤更是令我好奇。如果我之後真的考上台北的學校念博士班,那麼我一定會想辦法找機會來這裡擺地攤半工半讀。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坐上捷運往善導寺站去。

一出善導寺站,我就遇到一個之前拓網台中版聚唱歌認識的朋友。想不到這一次竟然又在異地遇見同鄉,當然要跟我那些台中夜店咖介紹認識。他後來先去買菸,我就先到夜店咖他們在附近為過夜而訂的房間晃晃。今晚的funky非常好玩,我就這麼伴著音樂一路跳到凌晨4點多。

12點半時倒是來了位新人開獨唱會,他叫何維健,是新加坡歌手。我跟我朋友都不知道他今晚要來funky,算是個巧合。他其實是個不錯看的小帥男孩,到funky來開唱當然是羊入虎口,在主持人的慫恿下跟幾位gay兒擁抱了幾次,最後還被gay兒起鬨說要跟他「喇舌」(台語),當然也達到了宣傳效果。不過他也是個high咖,最後唱〈咬字〉時真的很棒很嗨,我喜歡這樣的人。

夜店咖們要住在台北訂的房間補眠,而我還是決定搭凌晨5點20分的莒光11次車回台中,那遠從台東發車,行經花蓮,我大學時期搭夜車回家的記憶。這一次springwater消了不少,還抽到夜店咖介紹的新菸──SOBRANIE。

回到台中梳洗完畢,倒頭大睡,醒來已是近晚時分。這個週六夜晚,說好是留給媽的。帶媽到中港路旁的書報館吃西式料理。自從學妹頭一次帶我去書報館吃東西後我就愛上了那裡,不過這一次去沒遇上之前我看對眼的那位服務生。我們天南地北地聊,聊了我什麼時候要去考TOFEL-iBT,聊了我考博士班的事,聊了我為什麼不想報考師大。

「你去夜店跳舞?你又不會跳舞?!」我媽吃驚地問我。

2個理論上如此親近的人,實際上卻一點都不熟悉彼此。我牽著媽的手,帶她到誠品綠園道逛逛。為了考TOFEL-iBT,我買了書打算練習試題。為了論文的發表,我買了蔡明亮的《黑眼圈》DVD。我和媽步出冷颼颼的室外,驅車回家。

「妳想不想和我一起看《黑眼圈》?」我問媽。
「你說那部演同性戀的喔。」我媽答。
「那個不是在演同性戀啦!不是跟妳說我要寫論文去研討會上發表,我得再看一次。」
「走啊,回去就一起看。」

誠品綠園道外的階梯佈滿銀白色的霓虹,在夜裡閃閃發光。人們三三兩兩,有的佇足觀賞,有的拍照。我牽著媽的手,該回到家去了。那些無法歸類的答案,只好留它在夜裡。

2008年11月27日 星期四

Emerson in context

今晚是我課輔「美國文學(一)」的一位同學的處女秀,不過我完全不會緊張,過去在大學時期開讀書會導讀文學素材的經驗就是,導讀人必須要以自己的理解去說服別人,否則永遠只會流於公式化教學。我對愛默森(Ralph Waldo Emerson)可說是不熟悉的,但是我靠著自己大學修課的記憶以及現在重讀過後的感想,研擬出一套教法,沒想到掰的還算蠻成功的──當然要讓學生記住徐詩思帶過的重點也是我的課輔目的之一。

當我在教《大自然》(Nature)中的經典名句〝I become a transparent eye-ball. I am nothing. I see all〞時,我將其詮釋為唯有放掉一切包袱,才能真正看清自己,往前邁進。這位學生竟然說就像打太極拳一樣,最後是把拳法通通忘掉。這讓我想到碩一時修建國的「文學研究概論」時,建國的終極目標也是要我們把一整學期所學的文學理論與批評忘掉──I am nothing. I see all.

在文學課上教愛默森應該是最不應該害怕教錯的,因為愛默森自己會說──我們應該成為「思想著的人」,而非「藏書狂」。這中譯當然是來自張愛玲。張愛玲言道──「﹝愛默森﹞並不希望有信徒,因為他的目的並非領導人們走向他,而是領導人們走向他們自己,發現他們自己」(3)。這未嘗不是法國後結構主義理論家德勒茲 (Gilles Deleuze)所一再強調的核心思維──「跟著我做」(faire avec moi),而不要「學我去做」。

2年後我在徐詩思的課堂上再讀愛默森,認知與心境已和大四在曾珍珍的課上時完全不同了。

在回程的火車上,我和同學討論攻讀博士班的事情。其實這學期我已經想了好一陣子了。我最近開始考慮報考國立台灣師範大學英語系博士班。但坦白說師大之於我一直沒有非常特別的吸引力。夜市是不賴,建築物古色古香,位於台北市,男生算有帥到,但是誠大樓英語系給我的感覺實在不好。我還是覺得讀書環境對我來說很重要,而我只是盤算著若報考師大,屆時何文敬能否替我寫推薦函一事。 然而我又怕一旦給了自己退路,考台大的衝勁與心力會被削弱。

但其實吸引我的還是比較文學(comparative literature)這個領域。若報考師大,當然就只有一般的英美文學(English and American literature)能選擇了。聽說美國加州大學聖地牙哥校區(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at San Diego)還有英語文學(literatures in English)組博士──注意literature還加了s。徐詩思就是讀這一組的。

如果我念英美文學博士班的話,搞不好我會想研究梭羅(Henry David Thoreau)。自從聽過王智明在清大和徐詩思在交大所教的梭羅之後,梭羅不再是以前大學印象中的那樣了。國內博士論文以梭羅為研究主題的有3位──一位是國立高雄師範大學英語系博士,以民主精神的角度切入。另一位是國立成功大學外文系博士,談的是生態論述。還有一位是國立台灣大學外文系博士,是林耀福的學生,她將自然環境做為美國化的文本來進行閱讀。

然而對我來說真正有趣的,還是接受美學家堯斯(Hans Robert Jauss)談論述中美學考量(aesthetic consideration)與歷史考量(historical consideration)之間的相互拉扯,也就是文學作品中美學目的與政治意識形態的議題。這一點在我看來,是梭羅研究中一個非常值得鑽研的方向。至少在我撰寫碩士論文的期間,美學與政治的議題在艾利森(Ralph Ellison)的作品中能談的是再精采不過了。

2008年11月24日 星期一

果還在路上

我獨自一人在紊亂的書桌前想著「美國文學(一)」的課輔教材,伴我從花蓮流浪到新竹,最後又回到台中的這部手提音響裡,放著從元氣音樂舖買來的二手cd──曹格的《格格blue》第一版。一直沒有買這張專題的原因是在一般的唱片行根本找不到第一版,最後終於被我在二手cd店裡找著了。

碩士班畢業學分的事情今天仍餘波盪漾。我看著自己的碩士班歷年成績單,這一張將來要交到博士班學校的成績單,上頭羅列著所有我喜愛的課程。

除了所上規定的24學分之外,我還超修了1門社文所3學分的課「主體性及其流變」。雖然一個學期下來,Hume,Hegel,Kant,Heidegger還是都似懂非懂,Levinas放棄沒讀,Blanchot我超愛,Descartes的報告還被評超低分,但是也覺得學到了東西。這學期又超修了1門社文所3學分的「拉岡專題:主體與語言」,是為了完成博士班的研究計畫而修的。很喜歡劉紀蕙,整個課程對我梳理當代理論脈絡也很有幫助。但是搞到最後,我竟還差了交大外文所的1門3學分的課才能畢業,好多人也因為我而造成了恐怖的困擾。

今天一樣去上了Danny的哈達瑜珈1跟身心靈平衡。這禮拜那2個男孩都沒來了。每到週日,身心靈平衡的課堂上總是會有2個外表乾淨又有型的男孩一起來上。其中一位是個蠻man的男生,另一個比較可愛一點點。他們一起上課,一起下課,有說有笑,我甚至懷疑他們不只是朋友,可能是彼此的b。

上週日,其中一位男孩沒來。我靜靜觀察著這一位男孩,心想著是不是有事情發生了呢?

課程結束後,他獨自一人留在瑜珈墊上,把頭深埋進胸口。我擔心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呢?這兩個人之間發生的因果是不是就如我所想像的那樣呢?這週日,2位男孩都沒有來上課了。也許是因為期中考吧,我告訴自己。

人生中有太多事情需要去面對,解決。我原本打算下學期超修徐詩思的「新美國研究」,然後一併把碩士論文的第3章完成,交出去當課程的期末報告,然後同時也完成整份碩士論文畢業。然而現在這個理想變成恐怖的詛咒,是不去完成不行的詛咒。但無論人生再怎麼格格blue,還是得走過去。只能說,我相信事情必然有其因果,當初的因,造成了現在的果。而現在的果應會是一個因,它會領著我們走向下一個果。

那果還在路上。

2008年11月23日 星期日

同名之人

今晚是我第2次看米拉奈耶(Mira Nair)改編自鍾芭拉希莉(Jhumpa Lahiri)小說《同名之人》(The Namesake)的「同名」電影。

對於碩士班這2年持續探討非裔美國文學與文化的我來說,離散(diaspora)與族裔美國移民議題其實並不陌生。所以這部電影中,很多梗說穿了都在意料之內。

第1次看時我並沒有特別感動,只覺得整體感覺還不錯。這一次和母親一起重看了一次,竟然有了那麼一點感動,也許是因為有家人陪但在身旁的關係吧。

上次我在國立中山大學(National Sun Yat-Sen University)離散/現代性研究室所舉辦的「離散與亞洲電影」(Diaspora and Asian Cinema)上發表了奈耶1991年所執導的《密西西比的馬薩拉》(Mississippi Masala)中交通工具意象與離散意義的研究論文,其實是搭著丹佐華盛頓(Danzel Washington)所飾演的狄米屈斯做為非裔美國人身分認同的順風車。這一次,我想替奈耶做為一個導演的身分,好好替她說些話。

奈耶表示,《同名之人》的拍攝起因就是因為痛失親人。《同名之人》中痛失親人的主軸,從做為第一代印裔移民的艾席瑪失去父親開始,延續到果戈/尼克希驟失父親阿索克,而這條主線同時也帶出艾席瑪失去阿索克的支線──因為正如美思所言,情人某種程度上而言也是親人。失去並不一定指死去,人在心不在,也是失去。因此我們看到2對戀人的離合──美思失去果戈/尼克希,而果戈/尼克希又失去穆蘇蜜。

芝加哥太陽報(Chicago Sun-Times)的名影評人艾伯特(Roger Ebert)在《同名之人》影評中指出此部電影為一部訴說族裔美籍移民的故事──「懷抱勇氣的父母親帶著夢想到來,但子女卻讓他們覺得自己像陌生人,而就在此時舊有的文化就在新的文化中冒現出來」。影片中的婚姻觀,其實就隱含著印裔美國人的矛盾認同思維。

在紐約出生的果戈/尼克希是由卡爾佩恩(Kal Penn)所飾演,在片中是第2代的印裔美國人,他的第一任女友美思是金髮碧眼的美國女孩。他們最後因為在阿索克的守靈儀式上起了口角,因此便分手了。當觀影人看到果戈/尼克希和第二任女友穆蘇蜜結婚時,遵循印度古禮進行,奈耶將畫面和艾席瑪與阿索克在印度的婚禮疊和,突然之間紐約和加爾各答之間沒有了界線(boundary),如同阿索克在加爾各答打開上頭印著紐約市地圖的傘,說──「整個紐約,就在加爾各答」。

然而觀眾是否能想像金髮碧眼的美思若沒有和果戈/尼克希分手,她可能點上bindi穿上sali,以古禮和果戈/尼克希完婚嗎?當美思表示願意和果戈/尼克希回到印度去灑他父親的骨灰,就被果戈/尼克希斷然拒絕了。「這是家人的事」,他說道。很顯然,家人指的仍是影片中的第一代印裔移民。而影片結束時,果戈/尼克希的妹妹桑妮雅尚未和英國男友班結婚。觀眾是否會猜測桑妮雅要不要在教堂裡和身為英國人的班結婚呢?抑或是要求班按照印度古禮迎娶桑妮雅?桑妮雅欲下嫁英國男人,身為母親的艾席瑪坦然接受。但對於兒子要娶美國女人,母親就有很大的意見了。這2對戀人的婚姻,相當耐人尋味。

上回和馮品佳討論到印裔移民的歷史背景,馮品佳說印裔移民的歷史背景可說是各種因素的大雜燴。我們知道華裔移民因為淘金夢來到美國,成為鐵路工人。非裔移民被白人強行押過黑色大西洋,穿越恐怖的中央航道(the Middle Passage)來到美國。那麼印裔移民又是在什麼樣的歷史成因之下,來到美國的呢?這一次發表的論文,我要深入討論《同名之人》。

2008年11月22日 星期六

國立中興大學台灣文學研究所「後人類理論研讀會」之3

週日的早晨飄著細雨,我獨自騎車前往中興大學,參加台灣文學研究所舉辦的「後人類理論研讀會」第3次,也是本學期最後一次的討論。我們一樣是閱讀N. Katherine Hayles的How We Became Posthuman,這次則是第9章,由東海大學資訊科學系的劉榮春助理教授跟中興大學外文系的林建光副教授分別導讀。

林建光的導讀超級有組織性的,真的是一聽就懂。他是紐約州立大學石溪校區(Stony Brook University)的英文系博士,博士論文鑽研迪力羅(Don DeLillo)的晚期小說。

經過我自己讀過了第1章,然後在第2次研讀會時聽過了第6章的導讀,自己又讀了第9章,也聽了第9章的導讀,大概對Hayles的後人類理論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了。第9章剛讀完時,我還有點霧煞煞的,總覺得有讀到些什麼,但是還是有地方很模糊──面對外文系很多閱讀素材很多時候都會是如此。但是一經過林建光的導讀,一切就有如水落石出一般,完全開竅了。

只是廖朝陽在台下的這種感覺很奇妙──以前的指導老師現在在台下聽自己報告,然後還被老師提問。會不會未來有一天這樣的事情也會發生在我身上呢?邱貴芬也出席了,他們中午一邊吃飯一邊討論下學期Hayles要來台灣的事情。我超期待Hayles來台灣的,接下來,我所要做的就是繼續思考我所讀到的這些東西,然後完成博士班的研究計畫。

我希望能順利度過這次發生的選課風波,好好在下學期把少修的3學分修完,然後順利考上博士班。

2008年11月19日 星期三

城市的角落

今天在逢甲大學度過前所未有的忙碌時光,連中午休息都被私事佔去。下班後,一樣和他約在東海商圈見面,但他帶我到被中港路隔開的藝術街去吃東西──那裡是台中這座城市裡我從未到過之處,我在興奮中帶著一點好奇,到處都想看它一看。每個城市都有一個獨特的角落,台中市的獨特角落之一,就在藝術街。

我們去板田吃了火鍋,然後逛了一家充滿異國風情的杯子店,叫做咖啡地圖。午后時光則是一間播放著歌劇的二手書店。在這裡,你會覺得你可以靜靜的生活。

這一週是我開學以來最忙的一週。

期中考卷的部分,徐詩思配給我3題批改。而我自己則還有第1次佔同學總成績5%的作業要改。學生們爭相寫出一些超妙又好笑的想法,有的學生則是展現出批判性的思考與創新能力。這大概是改作業這道折磨中唯一能取悅我的。

今晚,在午后時光裡發現了數本王禎和的小說。我雖想著博士班研究計畫要加入對王禎和的討論,但是所有的想法都尚停留在初始階段,還需要一番洗練。而這幾天我的腦除了被外文系的學生壓榨之外,還陷入高密度的思考運轉──這一切得從週日在中興大學舉辦的「後人類理論研讀會」開始說起了。

2008年11月15日 星期六

恐怖社區

西亞李畢福(Shia LaBeouf)在《恐怖社區》(Disturbia)中的表現,是讓他之後成為印地安那瓊斯的兒子的關鍵。

《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的影評人A. O. Scott將《恐怖社區》比喻為「《後窗》的青少年版」(adolescent 〝Rear Window〞)。也因此,Scott特別分析了做為此電影文類傳統(genre convention)的因素在電影中所造成的效果。Scott基本上認為《恐怖社區》是成功的。而這一開始類似奇士勞斯基(Krzysztof Kieslowski)《十誡》(Decalogue)中第6誡的偷窺情境,最後卻演變成驚恐的追殺場景。

飾演男主角凱爾的西亞李畢福與另外2位年輕演員余亞倫(Aaron Yoo)和莎拉蘿瑪(Sarah Roemer)在片中的表現都非常自然,他們演的就是時下美國青少年的日常生活──把妹,認識男生,玩xbox,從itune下載音樂。而由大衛摩斯(David Morse)所飾演的殺了無數熟女的變態殺人狂也絕對不會想到自己竟然會栽在這些懂得用手機拍攝即時視訊照片,會自己改裝網路攝影機的青少年身上。

而貫串整部影片的偷窺主題,也意味著科技已經改變人類的生活模式。當由凱莉安摩絲(Carrie-Anne Moss)飾演的媽媽因為氣自己的兒子凱爾屢次犯錯,不僅被告上少年法庭,甚至差點鋃鐺入獄,他把兒子的xbox跟itune都沒收,甚至連有線電視都剪掉了,這時候這位成天無所事事的青少年,才開始關注身邊的人事物。

在這裡我們暫且不用Scott所言的偷窺型的關注(voyeuristic attention)來談凱爾的所作所為,他對人的細察成了這個男生最棒的特質。當他為了艾希莉開派對而和她鬧彆扭時,他說出了一連串對這個女孩子的觀察,包括待在屋頂上的時間比在房間裡還多,看「有內容的」(substantial)讀物,甚至是開門之前先照鏡子的強迫症,還被凱爾詮釋成不是那種「我是辣妹」的行為。當然我們知道偷窺女生這種boy's stuff原本是很視覺的(visual),但是觀察一個人的行為舉止就不只如此了,凱爾對這個女孩子的興趣顯然是落在心靈上的(spiritual)層次──即使他還是不少異性戀男孩子的本性,想牽她的手,希望能吻她的唇。

也或許就是凱爾對人的細察,使得他不僅沒有因為偷窺而遭到處罰,還因為意外破案而提早結束戒護,更重要的是他獲得了愛情──我想這部影片真的是把偷窺狂事件極度浪漫化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

偷窺是現實生活中經常發生的事情。如果我家對面住了位像西亞李畢福這樣的小帥哥,尤其又是一位會抽點菸的小帥哥,我實在也會忍不住多看個幾眼吧。

2008年11月12日 星期三

mental crisis

冬天,一年四季我最喜愛的季節。大概是因為每到冬天我就可以恣意地耍憂鬱,然後故作愁態,偽裝成蕭瑟的文藝青年。我真的很喜歡冬天,因為可以穿美美的衣服。

這幾天我本學期所擔任的2個工作都發生很重大的挑戰──何文敬在逢甲大學外文系的國科會計畫人事費餘額不足,這意味著我從12月開始就沒有薪水可領了,接下來要看老師如何處理。在母校交通大學擔任徐詩思的Pre-Ph.D.教學助理則是遇到2位同學要求在指定時間以外的時間進行課輔,但是正好就是我在逢甲上班的時間,最後只能勉強留下我的msn,然後就不了了之。

如果事情真能順順利利,無須堪憂就好了。但是當然是不可能的。

雖然工作上不順心,但是交大11月發下的薪水還是讓我非常開心,所以今晚我帶著媽媽,媽媽又帶著在台中準備後中醫考試的表妹,一起去吃Friday's。要不是我主動提起,這2個女人是絕不碰這種美式食物的。但是享受好料就是我生命中的絕對原則,新竹已經扼殺了我太多吃的福利,所以回台中能吃當然就要吃啦!吃完後逛逛一中街,又去中友百貨地下3樓吃了超幸福的塔諾姆日式水果可麗餅。

回家後,我沉到自己的浴缸裡,閉上眼,讓一道接著一道的熱水沖刷身體。今年的冬天我覺得格外安穩。 離家讀書6年後,我第一次能在原居住地的家中感受天色的變換。

自從大學畢業離開花蓮到新竹念碩士班開始,我的冬天就沒有一年是好過的,彷彿是當時郭強生的預言一語成讖──「你馬上就會想念這裡了」。2007年的冬天是我跟前b剛分手的那一陣子,雖傷心難過,但還是咬著牙過去了,課業上也安然過關。2008年冬天,莫名其妙喜歡上一個異男學弟,最後好不容易心情才隨著搬回家寫碩士論文的計畫而漸漸趨於平靜。我有預感2009年的冬天會是個很棒的冬天──至少2009年將以圈圈的插畫月曆展開!

但這一個冬天也會重複3年前考碩士班的那種mental crisis,只是過了這個冬天我要考的就是最後學歷的博士班了。未來。為什麼要為未來之事而擔憂呢?既然尚未到來,則不知結果如何。既然不知結果如何,所以也只能擔憂。但擔憂無益,唯一只能前進。搬回家住已有半年光景了,一切並沒有太大的脫軌,我一樣完成論文,一樣修課讀書。弔詭的是,我心裡知道有一天我會再度離家,終結幻影般短暫的安穩,再次展開另一段自我放逐的生活。

就像英國浪漫文學作者筆下的mental crisis與維多利亞時期思想家的mental crisis已經不同一般,我的mental crisis也是與別人不同的。當我越來越清楚自己想走的路時,反而這樣的危機感就更重,而我也只有我自己,我自己就是解藥。這個冬天,會很棒吧我想。

2008年11月11日 星期二

曹格Welcome to My World 2008小巨蛋演唱會──之後

台北市當晚跟雨結下了不解之緣,我研究所同學的朋友載著我一路往東區去。我在台北市有機會坐上機車的機會實在很少,多半都是很愉快的,不是阿嘉在《海角七號》裡頭大喊的──「我操你媽的台北」。

我們在東區的茶街裡找了一家店,坐下,吃東西。

每當這時候總是要開始瀏覽自己的戰利品──曹格演唱會的吊飾,以及一本書。我在去小巨蛋之前硬是去了重慶南路上的桂林書局。除了關心一下我跟研究所同學一起訂的書到底還要拖多久才會抵達台灣本島之外,也順便逛一下這間小本經營卻走國際路線的小書店。沒想到這次的收穫可大了──我挖到一本整個就是老舊了的《表意猴》(The Signifying Monkey: A Theory of African-American Literary Criticism),後頭的標籤上還寫著「蔡秀枝」3個字。

小徐老闆說這書是當時一批台大外文所研究生一起訂的,但是最後剩下了2本,1本早些時候也賣掉了,就剩我手上這本。天啊!蔡秀枝現在都已經是副教授了耶!蔡秀枝是國立台灣大學外文所博士,師承自符號學學者張漢良。我看過她2次。一次是她擔任論文的講評人,她把一個在英國留學的博士生嚇個半死,很典型的台大風格。但我看過最恐怖的還是劉亮雅張小虹。另外一次是她擔任柯恩(Richard A. Cohen)專題演講的主持人。柯恩是北卡羅萊納大學夏洛特校區(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at Charlotte)猶太研究學系的教授,那次他主講〝Levinas and Shakespeare〞──我特地趕往台大親臨現場感受他的風采。

小徐老闆很乾脆的以當時蔡秀枝下訂的價錢把書賣我──370元!這不買真的不行,畢竟以現在的情勢來說,12.95美元的書怎還能以台幣370元購得。所以我莫名其妙的帶著一本書去小巨蛋聽曹格的演唱會。

我們吃著聊著,也快凌晨1點了。女孩兒們最後決定負責把我載到funky門口,然後她們要回家好好休息了。這是第2次有人駕駛專車把我送到funky門口,第1次是很久以前的大學時期了。

進了funky又是目眩神迷的時分──我真的大概就是基因決定我是gay,因為我總是會被男孩兒身上的一種氣味所吸引。那是很難以形容的氣味,如果硬要使用語言來描述,就是一種很野性的味道。也許是來自身體,有時是自然的汗水摻雜了一些人工香水,總之就是會讓我昏了頭,然後心裡小鹿亂撞。雨沒有讓這一群hunky boys們宅在家裡,大家努力的把白天賺的薪水砸在這可以用力揮灑青春汗水的舞池之中。

其實比曹格還帥的還優的gay很多,只要在funky晃過一遭就能見分曉。所以gay兒們真的不用因為曹格不是gay的這件事情難過或生氣。不過跟曹格這樣性格的男生交往會相當有趣倒是真的──我喜歡他的笑聲。

2008年11月9日 星期日

曹格Welcome to My World 2008小巨蛋演唱會

當初對曹格的印象,是〈世界唯一的你〉這首歌。因為mv裡頭有出現同志情侶的片段,於是我覺得這歌手應該是有點性別意識的。後來聽到他去funky開唱,又有一些傳聞說他是gay,所以我就開始注意他的消息。而他的一些歌我都很喜歡,〈girlfriend〉是曹格以變聲技巧一人分飾男女兩角的單人對唱歌曲,〈3-7-20-1〉洋溢funk的舞曲風格,〈無辜〉是非典型的悲情歌,哀傷中摻雜蒼涼。這些歌我都喜歡。

因此,當研究所同學找我去看曹格Welcome to My World 2008小巨蛋演唱會,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11月8日,在風雨中,我們前往台北市聽曹格唱歌。

先撇開曹格做為歌手的身分不談,我欣賞他的個性。簡單來說,我覺得他是一個愛玩,但又有理想的人,而且喜歡跟別人不一樣,但不是那種硬要不一樣,而是他只想做自己。曹格自小就遭逢父母離異。父母離異在現代社會中已經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了,但其所造成的傷痛是在所難免。但是曹格沒有因此而自我放棄,他清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9歲時他遠赴加拿大讀書,15歲即進入紐西蘭奧克蘭大學(University of Auckland)主修土木工程。他表示自己以前很壞,會逞兇鬥狠。他右臂上的刺青,想必就是這些故事的縮影。可是音樂仍是他的生命。18歲,他將自己的demo帶寄至唱片公司,緊接著在1999年他20歲時,參加了Astro新秀大賽──結果是落選了。

追求理想的過程中,任誰都會遭逢失敗。在台灣,曹格找到了他的音樂之路。2006年,滾石發行了《格格blue》。同年年底,《superman》也發行了。這張專輯中的同名歌曲〈superman〉是曹格針對歌迷聽過〈super woman〉後應要求創作的。曹格在〈自成一格 進化論〉的訪談中表示,他覺得〝superman〞的形象是開心的。superman是救人的英雄,生活的意義很重要。他呈現80年代的復古風格,並以此紀念偶像麥可傑克遜(Michael Jackson)。同時,他也提到〈superman〉的靈感來自於他去同志夜店看到又高又帥的男孩子一起整齊劃一的跳恰恰。所以,從我身為gay兒的角度來看,這首歌其實也是給(男?)同志朋友們的。

2008年初,曹格推出《supersunshine》,最初是主打〈愛愛〉。〈愛愛〉是一首很搞怪的歌,而且在這首歌裡頭我們聽見曹格說廣東話。曹格在演場會上一再強調自己的祖籍在廣東,還說自己看到了他爺爺(驚)。出生於馬來西亞,又在台灣成家的他,有著複雜的文化背景。

其實曹格給人的第一印象不外乎很痞,很直(說話很直接,不過他真的是straight),或是很愛玩。這些當然都沒有錯,但是曹格不會跳舞,也說明了他不是那種為了愛玩而玩的人──「台北我的夜生活/就是很那種/沒有時間泡烏龍/專泡音樂節奏…/台北我的新朋友/用音樂say哈囉/不做party animal/照樣high過頭」。〈3-7-20-1〉這首歌的歌詞,正是曹格自己的寫照。誰說會玩就是要泡夜店跳熱舞?玩出自己的興趣,為夢想high過頭才叫屌。

「愛與和平」──這是曹格演場會最後的願望。看似陳腔濫調的宣言,在當今的社會中又何嘗容易。意識形態將人類綁死,不允許那不正常(abnormal)的存在,畫地自限的結果是付出代價。種族政治的議題我們已經看得太多了,在性別政治上也是如此。不過,對於所謂的框架下的正常(normal),也應該循正當的脈絡來釐清。事實上,我承認當曹格在金曲獎領獎時承認自己不是gay時我很失望,但我從來就不覺得他應該為此道歉──一個人不是gay,他有什麼好跟gay兒們道歉的?一個straight對著gay說自己不是gay有錯嗎?如果要指控他在同志夜店唱紅卻不知感恩,那表示他不了解曹格。正如我所說,〈superman〉其實就是因為gay兒們產生了靈感而創作出來的歌曲。而曹格一再強調的愛與性別無界線的概念,就是給gay兒們最大的支持──gay兒們都可以當自己b的superman啊!

雖然他在演唱會上還是道了歉,但是他也秉持自己的一派作風,說他之前不願意道歉,是因為怕大家誤解他是為了演場會票房而道歉。所以他一直「ㄍㄧㄥ」到這一天。為了輿論,曹格確實道了歉。但是我們必須追溯他為何應該道歉的原因。他不是gay,可是他接受gay,他認同gay。簡單來說,他就是一個認同gay的straight,而如此一來他成了某種程度上的不正常人。所以,曹格在演唱會上說自己是瘋子(當然還包括他其他的一些瘋狂想法吧),而且他很驕傲自己是瘋子──世界上真需要多一點這樣的瘋子存在。

演唱會從約8點開始,於11點時結束。大家說要去東區吃宵夜,而女孩兒們竟說要我帶她們去funky!天啊,funky當然也是有少數女生會去,只是我從沒帶女孩進去過啊。

2008年11月8日 星期六

失去,是一種藝術

今天瀏覽了輔仁大學的網站,發現98學年度博士班甄試招生已經公告了。

仔細地看了一下簡章上關於比較文學所博士班的部分,我開始感到一股很不安的感覺,有點像是一直以來所過的生活突然又要改變了,就如同大四那時候報考碩士班一樣。

博士班所就讀的學校非常重要,因為對學界來說,那就是會跟著你一輩子的證書。一切都要謹慎考慮。我知道自己會讀博士班,只是我不知道會考上哪一間。我也確定了自己想念比較文學,而國內的比較文學博士班不出這3所──國立台灣大學,輔仁大學,與國立東華大學。

台大所授予的比較文學博士學位隸屬於外國語文學所,成立於1970年,是國內歷史最久的。李有成,單德興等人都輩出於此。輔大比較文學所則成立於1994年,由劉紀蕙一手創立,現在仍在等待有名的學者來長江後浪推前浪。東華的比較文學博士班是國內最年輕的,在2005年誕生。

2所國立大學皆不開放甄試名額,而輔大的甄試也有嚴格規定──碩士論文須完成2/3以上者才得報考。以交大的最低門檻60頁來計算,意思就是我得完成40頁才能報考。我的第一章含尾註有21頁,第二章含尾註有17頁,加起來有38頁,如果我先隨便趕個序論出來應該也就ok了。不過,我真的要這麼做嗎?

我不禁要想起當時報考碩士班的記憶。當時的我一樣只知道自己要念碩士班,只是不知道會考上哪裡。為了跟前b繼續談戀愛,我決定甄試清大外語所。當時為了愛情超拼的我,還是失去了前10名的報考資格,拿到系上的第11名。所以我想都沒想,直接報考交大外文所,因為至少都還能在新竹生活。另外,我也報考了心目中的理想學校──中山跟輔大。

也許是我還算好運,加上我一直以來都培養自己做文學研究的一套方法,甄試有去面試的學校都順利上榜了。我以為自己能在學業跟愛情裡雙贏。我得到了學業,然後就失去了愛情。有得必有失。好簡單的一個道理。

所以我應該開始想自己會失去什麼,而不再去想我到底會得到什麼。

如果我報考輔大比較文學所的甄試,我可能會失去什麼呢?身邊有朋友鼓勵我好好拼台大。每次到了人生中得做出重大抉擇的時刻,我就又要開始陷入那種情緒裡了──所有人都退散,我只需要我自己的世界。啊,好安靜。

窗外那些佇立著的高樓也只剩幾戶還亮著燈了。還不睡的人們都是有原因的。如果我從現在就開始思考每做一件事情所將失去的,而不是所將獲得的,那人生會成什麼樣子?如果我選擇半年後報考台大外文所博士班,我又會失去什麼?

碧許(Elizabeth Bishop)有詩曰──「失落的藝術(the art of losing)要精通並不難/好多人事物似乎本來就打定主意/要失落,失去它們因此不算災難」。好樣的,她說這不算災難。失去愛情。失去性。失去金錢。失去書。失去學位。失去生命。因為太容易失去了,所以真的不算什麼,頂多也只有程度上的差別而已。

那些透著光的窗戶都暗了。夜好濃稠。

2008年11月5日 星期三

conference list 2009 (abstract due)

◎18 th Annual Graduate Student Conference on East Asia, Columbia University, NY (11/30 due)
◎The Eighth Annual Wenshan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Literature and Violence,〞 National Chengchi University, Taipei, Taiwan (11/30 due)
◎The Tenth Quadrennial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Comparative Literature 〝Translating Risk: Literary Mediation in New Contexts,〞 Tamkang University, Tamsui, Taiwan (12/15 due)
◎Language, Literature and Culture: Integration/Estrangement, Soochaw University, Taipei, Taiwan (12/17 due)

──
謝謝前b,國立成功大學台灣文學研究所博士班研究生。大概因為我最近拼命騷擾他,一直追問他「反西化」對1960年代台灣現代派文學的影響,所以他覺得我會對Columbia University東亞研究生研討會感興趣吧。這是一個時程相當緊湊的研討會呢!

2008年11月4日 星期二

springwater

就在我閱讀Joseph Carroll的Literary Darwinism: Evolution, Human Nature, and Literature而快要陷入昏睡之時,我拿起了身旁的破報。房間裡很靜。小強神不知鬼不覺地爬到我的ky上頭,幸好被我及時發現,不然我真的會抓狂。

隨著我不斷的撰寫碩士論文,加上同時又試圖寫出博士班研究計畫,因此最近這陣子我的腦袋就在非裔美國文學與文化批評,後人類論述,與文學達爾文主義之間打轉。我持續思考這3者如何能相互呼應,所以部落格也隨之被學術性文章佔據了。很習慣進行長時間壓縮性的高密度思考的我,在閱讀如破報這樣的刊物時,總是很有快感──你總是能在詼諧或是調侃的語氣中,正視一些該處理的問題。

今晚我去剪了頭髮,也順道行經以前高中時期就常光顧的二手cd店──元氣唱片行。它位於熱鬧的三民路巷內,左擁一中街商圈,右抱中友百貨,店面很小,但是很有fu。今晚我在裡頭拿了份破報,就這樣。

回到家的我半躺在沙發上讀破報,電視上播映著CSI:邁阿密。天啊。為什麼Jonathan Togo可以帥成這樣。我忍不住注視著他的雙眼,他的唇,他的下巴。我想看他的裸體,可能的話我想跟他做愛。這就是我腦中唯一的想法。突然我注意到那篇位於左下角小小的徵稿啟事。也許我可以試著把應付碩士班的餘力抒發到破報上──這是我以前從沒想過,但是現在看來卻很吸引我的事情。

破報在以前就讀東華大學時不是很容易能取得的,直到有一天不知在校園的某一隅看見了它,我已經不太記得了。而若有機會跑台北,當然也會拿一份,在火車上殺掉漫長的時間。每過一站,報紙就又來回翻了幾頁。然後,再想些事情。

能夠寫出條理分明,頭頭是道的學術論文固然是好事,尤其是對我這種要接著攻讀博士學位的人來說,不僅有加分作用,也是生存之道。我知道自己大抵上還能辦得到,可以在研討會上亮個相,碩士論文也不至於寫到延畢。但若能在破報或是一些非學術性的文藝刊物上寫一些東西,是更好玩的事情。

我在一中街的人群裡晃啊晃,每天身邊有這麼多人經過,我們都在活自己的生活。我想抽根新買的springwater。約了一個男生明天一起吃晚飯。我們自從在逢甲東海gay兒們聚餐認識已有1個月的時間了,之中單獨約出來見面4次,明天就是第5次了。他是個很妙的男生──能夠唱得上楊培安與張宇的歌,和我一樣很享受吃這件事,而他對我迷戀可愛的東西這件事似乎很好奇。

只有這時候我才覺得這個世界正常了些。被世界認定為不正常的人類的我,其實才看見許多這個世界自以為正常的事情。還是要繼續往前進吧──我踩著自己的步伐。這世界真屌。

2008年11月3日 星期一

從表意回歸肉身──達爾文式的反思

上述所談的非美文學與文化批評家包括裴克與蓋慈,皆服膺於80年代的後結構主義。他們的專書中除了運用西方哲學家如黑格爾(G. W. F. Hegel),胡塞爾(Edmund Husserl)等人的思維之外,也加以巴特(Roland Barthes)與德希達(Jacques Derrida)等人的理論,閱讀程度可說是困難重重。對我這一名在台灣就讀外文所的碩士班研究生來說,是非常吃重的。

過了20年後的現今,北美學界開始有人受不了後結構主義了──這個人就是卡洛(Joseph Carroll)。卡洛畢業於加州大學柏克萊校區(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at Berkeley)英文系,並接連於此取得比較文學碩士,博士。目前他任教於密蘇里大學聖路易校區(University of Missouri at St. Louis)英文系。

我首次聽到卡洛的名字是在美國。當時我接受交通大學的公費補助,赴北卡羅萊納大學阿什維爾校區(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at Asheville)的〝science and the humanities〞會議,發表普拉斯的研究論文。那時候有一場論文發表題目是〝forms of literary Darwinism〞,是由一位德州大學聖安東尼奧(University of Texas at San Antonio)英文系的教授所發表,我也開始對此一領域感興趣。

基本上,就卡洛深入檢視後結構主義的理論脈絡並思考其對於人類主體性(subjectivity)的詮釋之後,他得到的結論是,人類似乎已不再是人類了──所有的真理(truth)只是理體中心主義(logocentrism)的幫兇,也因此主體的思考模式其實不過都是被文化場域(culture)所建構而決定的,主體都成了一個又一個的文化產物。所以傅柯(Michel Foucault)不相信有什麼文學作品是「新」的,因為所有的文本都只是其他文本的相互指涉,都「被說過了」(already said)。

卡洛大概還來不及談50年代由拉岡(Jacques Lacan)所形構的主體論述。在拉岡的精神分析理論中,人類的主體說穿了就是一個表意(signifier),而且在主體開始有意識地思考時,也就是典型的笛卡兒式主體(Cartesian subject),就已是被劃上阻隔線的主體($)了。而這一個主體,倘若不透過小對體a(objet petit a)的二度異化來表述自身,則甚至連被劃上阻隔線的主體都無以追本溯源。所以蓋慈乾脆將計就計──既然主體是表意,那麼黑人主體當然也是表意。但是更激進的說法是黑人從來就不真正存在,存在的只有「黑質」(blackness),是被白人的目光所決定的一種存在。當然,這個黑質也是表意,指向白人眼中的黑人形象。

那麼「人」到底是什麼──或說,人的肉身有何存在意義與價值呢?一具存在數十年的肉身若只是文化的產物,或甚至化為抽象的表意,可以用〝$〞來替換時,這一具會哭會笑,會吃會拉,會做愛會受傷的肉身又是什麼?

所以卡洛要回歸達爾文的進化論(evolutionary theory)來顛覆20世紀中葉以後各種後結構主義思潮下所否定的人類主體,並且用實際的演化(adaptation)過程來證明後結構主義的重大缺陷──無論是定義人類只是文化的產物,或甚至只是語言的產物,都不足以解釋人類從原始時期開始到現在的所開展出來的演化過程。

白人大概很難回憶起自己曾經是動物,因為他們身為既得利益者,坐享文明的成果,然後將自己定義為高尚的物種,所以才會產生非人的(non-human)奴隸制度。

裴克在1984年出版的《藍調、意識形態與非裔美國文學》中談論1941年由戴維思(Arthur P. Davis),布勞恩(Sterling A. Brown)和尤里昔斯李(Ulysses Lee)所合編的《黑人行旅》(The Negro Caravan)一書時,就洞悉了這3位編者在面對非裔美國文學時,無意中已接受了達爾文的思維,將英美文學視為進化後(evolved)的文學形式了。而蓋慈在1987年的論文中,更是犀利地分析了後蕙特莉(post-Wheatley)現象,指出19世紀的非裔美國人仍然認為自己的文化是低等的(inferior),而能夠使用英語這樣高貴的語言,就是人類與猿猴(ape)的差別所在。他同時也尖銳地批判西方哲學家,指出許多哲學家包括康德(Immanuel Kant)與休謨(David Hume)都只將黑人作家視為只會學舌的仿聲鳥(mockingbird)。

很顯然地,若要深入英語對非裔美國人,甚至是非裔美國文學的影響,我們必須回到18世紀工業革命觸發奴隸制度,白人將黑人視為動物的框架之下來論述。而我認為,裴克在《迢迢歸途》中論述工業革命的科技如何改變黑人身體的論點,以及蓋慈在《表意猴》中談的黑質做為表意,都可以透過卡洛在2004年提出的文學達爾文主義(literary Darwinism)來進行統整。

理由很簡單──黑人的主體不僅僅是「表意」一詞所能夠解釋清楚的。他們那一具又一具穿越了黑色大西洋,被各種鐵械與器具禁錮甚至穿刺的血淋淋的肉身,正好就見證了西方世界自己為是文明的殘暴。

2008年11月2日 星期日

表意黑質──蓋慈論非美文學批評

去年暑假,我自費到加州大學柏克萊校區(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at Berkeley)的非裔美國研究學系進修6個禮拜,選修〝consciousness and hip hop〞,研讀了不少嘻哈文化(Hip Hop culture),饒舌樂手(Rap artist),與音樂做為文化工業(cultural industry)與意識形態的學術論述,我也順便蒐集了一些與黑人美學(the Black Aesthetic)相關的期刊與論文。那個暑假同時開了爵士樂研究與嘻哈研究,而我覺得透過了解嘻哈樂,才能了解非裔美國年輕人的腦袋裡到底裝些什麼。事實上嘻哈樂研究並非近來才有的論述,只是台灣學界資源有限,加上對嘻哈樂的誤解或是不了解,所以似乎沒有相關研究問世。

我至今還清楚記得授課教師的身影──Erinn Ransom。她畢業自加州大學洛杉磯校區(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at Los Angeles)非裔美國研究學系,2004年於康乃爾大學(Cornell University)取得非洲研究碩士,現就讀於加州大學柏克萊校區(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at Berkeley)的非裔美國研究學系博士班。她是非常具批判性的智慧型人物,是我非常喜歡的一位博士生兼老師。她說過她在康乃爾大學考碩士論文的oral defense的事。康乃爾大學的oral defense和交通大學一樣,採公開發表制。當時有教授參與她的oral defense,並質疑她既然以〝Third Eyes Wide Shut: The Spectrum of Consciousness in Rap Lyrics〞為主題,為何沒引用討論意識的重要人物如黑格爾(G. W. F. Hegel)。

Erinn只回答一句話──「黑格爾我也不是沒讀過,你要問佛洛伊德或是馬克思我也都讀過,但我不想用那些不是黑人的人寫的理論」。

顯然,Erinn的論點是來自於馬里蘭大學(University of Maryland)的喬依絲(Joyce A. Joyce)這樣的激進派非美文學批評家。李有成在討論蓋慈時,以1987年的一場論戰切入,分析了非裔美國文學批評家對「理論的抗拒」。

對理論的抗拒固然有其致命的盲點,這我們可於美國的解構大家德曼(Paul de Man)的論調中略知一二。然而,若將對理論的抗拒放入非美的框架中,事情將變得複雜許多。首先,以西方文學理論與批評切入非美文學的文本分析,其脈絡是否可行?甚者,是否會落入白人將非美文學刻板化的學術陷阱之中?再來,非美文學有自己的理論與批評嗎──這是更深層且更為必要的問題。

因此,當蓋慈論及非美文學批評時,便以表意結構(structure of signification)來定義黑質(blackness)。蓋慈的脈絡必須從俄國形式主義(Russian Formalism)開始追溯,行經結構主義,乃至後結構主義。蓋慈持與喬依絲不同的論調,認為黑質是不可能存在的。因為非美文學中所謂的黑質,經過文學批評的梳理,已經將黑人化約為西方世界所認可的形象,也就是拉岡(Jacques Lacan)所謂在大寫它者(the Other)目光下的主體。此時,黑質淪落為表意(signifier),武斷地指涉了西方文學理論與批評所認定的黑人存在。

蓋慈因此借德希達(Jacques Derrida)的解構論述,透過西方文學理論與批評與非裔美國文學兩者互動所產生的衍異(differance),動搖族群中心主義(ethnocentrism)與理體中心主義(logocentrism)的共謀合計。簡單來說,原本以西方世界為中心打轉的理論,在面對非裔美國文學做為它者的研究對象之後,所碰撞出的則是俄國形式主義的基本概念──減低熟悉程度(defamiliarization)。

舉例來說,若以概括而論的英美女性主義理論,來解析美國女性作家蕭邦(Kate Chopin)的小說,很容易能洞悉出白人女性所受到的父權壓迫。但是當英美女性主義理論面對非裔美國女性作家如華克(Alice Walker)的文本時,就會產生論述的斷裂,而此時這個斷裂也破除了理論的整體化與普世性,成為德希達所言之擴散(dissemination),而表意則就此進入無限延伸的狀態,指向任何可能的其他的表意。

蓋慈充分地掌握了後結構主義的精髓,也試著為以白人為中心的西方文學理論與批評來分析非裔美國文學的難題做解套。如今,21世紀的台灣文學研究學者與研究生,也應該思索同樣的問題──「抗拒理論」是不能解決問題的,否則邱貴芬在《台灣小說史論》(Essays on Taiwan Literary History)一書中不會指出葉石濤《台灣文學史綱》與彭瑞金《台灣新文學運動四十年》中所無法處理的「臺灣小說與臺灣歷史、族群政治、國族/性別/族群等身分認同的複雜辯證」(4)。

蓋慈提醒了我們,如果非裔美國文學中的「黑質」可做為這種挑戰西方文學理論與批評的表意,那麼台灣文學中有沒有所謂的「台灣質」呢?

2008年11月1日 星期六

雙面意識──蓋慈論比較文學方法

今天我開始粗略地閱讀蓋慈(Henry Louis Gates)的《表意猴》(The Signifying Monkey: A Theory of African-American Literary Criticism)。

蓋慈是英國劍橋大學(Cambridge University)博士,曾當過索因卡(Wole Soyinka)的助理。1970年到1971年,蓋慈尚在耶魯大學(Yale University)就讀大學部時,他獲獎學金交換至非洲研習非洲文化,並參訪了15個國家。曾任職於康乃爾大學(Cornell University),杜克大學(Duke University)。現為哈佛大學(Harvard University)英文系暨非裔美國研究學系專任教授。

雖然蓋慈也是非美文學與文化研究的學者,但我從未讀過他的著作。事實上當我最初開始準備論文proposal的時候,我甚至連裴克(Houston A. Baker)都沒有列入考量,因為我腦袋裡一直有一套我自己想研究的論述系統。直到我與李有成的第一次meeting,我才被指定閱讀裴克的專書,而我也將他所整理的基本的非美文學史概論《迢迢歸途》(The Journey Back: Issues in Black Literature and Criticism)與論述60年代黑人美學的重要著作《藍調、意識形態與非裔美國文學》(Blues, Ideology, and Afro-American Literature: A Vernacular Theory)仔細地讀過了。後來,裴克專書中的相關研究也確實給了我不少幫助。

由於李有成當時叫我先專注在裴克的理論,先不用閱讀蓋慈,因此我對蓋慈一直不甚了解。直到上一次回交大和建國meeting,討論了碩士論文第一章需要修改的部分,我才終於確定我必須閱讀蓋慈。

我在第一章中以西方現代主義(modernism)的文學思潮為主軸,貫串英美學界對艾利森(Ralph Ellison)的《隱形人》(Invisible Man)的接受(reception)。基本上,我要提出的問題只有一個──為何當批評家將《隱形人》評點為美學的極致表現文本(a pure literary work)之時,會被艾利森全盤否定?

答案一點都不難──因為艾利森已是接受西方現代主義,爾後又將其轉化為獨具非美表現文化特色之表意現代主義作家(signifying modernist)。簡單來說,《隱形人》的現代主義風格絕不是吳爾芙(Virginia Woolf)與喬伊斯(James Joyce)的那種現代主義了,而是一種由文本性中表意出黑質(Blackness)的現代主義。也因此,非美現代主義作家同時擁抱西方文學形式卻又保有非美文化根源的這種創作的「雙面意識」(double consciousness),是學界多年來從事非美文學研究的重點之一。

然而,這些論點前人皆已有過紮實的論述。因此,在我的論文裡頭,我提出新的主張,可將艾利森在非美文學中的地位推至蘊含美學反應理論(reception theory)思維的現代主義作家。建國除了要求我以哈伯瑪斯(Jurgen Habermas)和班雅明(Walter Benjamin)的論點,定義美學反應理論中的現代主義思維之外,尚須更詳細地解釋非美論述中的表意現代主義作家。

當然,這就得從蓋慈的《表意猴》一書中來談起了。另外一種說法是,等我修改完第一章大概也是年底的事情了吧!現在都已經11月了耶(菸)。我想,我還是得花點時間了解表意的核心論述。依蓋慈自己的說法,表意是一種非美作家的發聲(to speak)方式,透過他們的口述文學傳統(vernacular literary tradition)在文本中注入黑質。

無論是裴克或是蓋慈,他們顯然都受到80年代後結構主義(post-structuralism)的洗禮,兩人皆試圖以綿密的理論脈絡梳理非裔美國文學中的表現文化(Afro-American expression)──歌唱,舞蹈,祝禱呼應,即興表演,甚至是嘻哈與饒舌。吉爾羅伊(Paul Gilroy)的《黑色大西洋》(The Black Atlantic: Modernity and Double Consciousness)也是如此。

這樣的後結構主義思維無庸置疑地也展現在這些80年代的非美文學理論家對於西方正典文學的態度──他們不再頑強地抗拒以白人為中心的西方文學,大方承認自己的「雙面意識」,學習西方文學的格律與傳統,但是也勇敢表意黑質。也因此,蓋慈主張從事比較文學(comparative literature)及比較文學批評(comparative literary criticism)研究,因為非美作家確實有西方文學的背景,但同時也不能否定自己身為非裔的文化根源。

我想,在台灣從事文學研究的學者與學生也應該借鏡於蓋慈的論點,思考比較文學方法對台灣文學與文化研究所能開展之可能性。台灣自50年代初期開始至1956年期間接受美國的經濟援助,國內學界也開始大量引入美國文學與文化。加上《現代文學》於1960成立,以台大外文系為首的王文興,白先勇,歐陽子等人開始推動並譯介西方現代主義文學,如此的文學風氣與鄉土意識的相互抗衡,不也是非美現代主義作家在面對西方文學思潮入侵自己文化根源時的「雙面意識」的境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