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生走自己的路

有次跟徐詩思吃飯，跟她聊了念博士班的事情，她告訴我──「能有家人的支持很好」。一路走來，有家人支持確實很好，但是當事情變成「非得」的時候就不一定了。

今天在加州跟皮拉提斯老師Rose談了很久，我非常喜歡她，覺得她是個好老師。事實上，在接觸皮拉提斯pilates之後，我的人生就完全改變了。去年7月我開始嘗試皮拉提斯之後，我才覺得自己的身體進入了一個和練瑜珈完全不同的境界。後來，在加州的各種課程我都嘗試過，還是最喜歡皮拉提斯。跟Rose談了很久，她告訴我，要當一個好的體能老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我覺得要當一個好的學生，同樣也是很困難的。其實前一陣子，我一直在考慮要學習更進階的皮拉提斯。直到今天跟Rose談過之後，我終於下了決定。而目前我的薪水也能夠支撐我做這一件事情。

傍晚回到家，興高采烈的跟母親說這個決定，沒想到母親卻把我大罵一頓。

她說從來都沒看到我在讀書，成天不是出去學舞上體能課然後到處亂跑，不然就是在家跟網友同學聊msn。這句話深深刺傷我的心，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可以很輕鬆在朋友面前承認自己不是用功的學生，但我也覺得我從來沒有對不起自己──該寫的論文我從沒有落掉過，該讀的書我多少也都讀了。母親卻永遠都認為我不夠用功，不夠努力。

對。我真的很不用功。我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用功型的學生，我只知道自己念得很開心。但是母親卻希望我不只是開心而已，她要我做得更好，更完美，更趨向那個目標。

自從我順利上大學之後，母親就要我完成最高學歷，念完碩士之後念博士學位。所以我在大學就知道自己將來會念到博士。這對我來說也不是壞事，畢竟在東華大學英美系的日子每一天每一天都很愉快，期間我還去輔仁大學修了好多中世紀文學課程，讓自己嘗試看看不同時期的文本。後來到交通大學念了碩士班，確定要以非裔美國文學為論文題目，一方面加強這個部分，另一方面我也嘗試寫學術論文，看看自己有沒有能力走這行。我要讀博士班的這個夢想，後來漸漸演變成我與我媽所共同擁有的。

我當然不是聖人，一路上我也會遇到困難，心生挫折。母親也會安慰我，一再告訴我不能放棄，說我已經沒有退路了。母親一直希望我能讀好書，大學讓我專心讀書，不強求我打工；碩士班半工半讀2年，在碩二那年為了提proposal而辭了1年沒有工作，但後來發現讀書寫論文之餘有工作或其他事情能做是比較好的。母親全都是為了我好，希望我能一路念到博士班。但是隨著自己越念越高，我越是懷疑這件事情。難道我的人生就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嗎？母親說就是醬。她要我念完博士學位，然後教書。搬回台中家裡住的這1年，我都算不出來到底跟母親吵了多少次的架──讀書不夠認真，每天讀書不到7，8個小時，玩的時間比讀書還多，論文寫得很爛都沒投上研討會…

關於這件事我跟母親永遠都吵不完。老實說，我覺得讀書當然是要花時間沒有錯，但是最認真的學生不一定能做出最好的研究，這就是我念了4年大學跟2年半碩士班的心得。或許，我對學術研究的態度不夠嚴謹，也有朋友為此跟我吵過架；或許，我就是沒辦法當一個認真讀書的學生，所以我高中，大學從來沒念過所謂的明星學校。但是，對於文學研究我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而我覺得我對此感到很開心。但有時，我懷疑自己的研究總沒有其他的研究生來得穩紮穩打；而有時，我擔心自己根本不夠格走學術研究的路子。

然而，現今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母親叫我非得走下去，而我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這個程度。我還是會嘗試那原本要走的路，只是我不想強求，我想讓人生走出它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