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沒想過李有成會成為我碩士論文的指導教授。
自我決定碩士班時期要從事非裔美國文學與文化研究之後,我就打定主意絕不找兩種背景的老師──後殖民論述與非美文學與文化。一來是因為我激進地覺得這兩種背景的老師會自我設限,然後對我的論文預設某些立場,偏偏我就是不想用後殖民論述來分析非美文學。二來是我要看人,因為我覺得人是最重要的。我要的指導老師是在學術上能與我相互砥礪的朋友,對我來說這個人選就是林建國。
我入學的那一學期恰好輪到林建國擔任碩一必修課「文學研究概論」的授課老師,而也是在這學期我感受了一個全新的文學研究領域──從建立object of study開始。
因此1年後,我決定請林建國老師擔任我碩士論文的指導教授。他符合我的所有需求,既非後殖民學者也不是專攻非美文學與文化,然後我在學術上也和他很有話聊。我藉著要投稿比較文學論文獎要向他請益的理由,在討論的最後談了指導的事情。他很快就答應了我,願意擔任我的指導教授,不過他希望我依然能有一個背景是非美文學與文化的老師──李有成。
所以我的論文生涯就此改變。我在碩二上結束時帶著我的abstract到中研院見他,而建國也親自引介。一直以來只在演講和研討會上見過的老師,突然之間成了和我討論論文的指導教授。
週六起了大早,動身前往台北。中午和同學一起吃了飯,聊了許多我們共同都感興趣的學術話題,然後到誠品信義店,聽了幾句由台大戲劇系彭鏡禧,台大外文系雷碧琦,以及北藝大戲劇系馬汀尼共同主講的「愛情‧扮裝‧喜鬧劇:一窺莎士比亞的第十二夜」,逛了好一陣子的書店,我又匆匆趕往師大,和一位朋友共進晚餐。
7點,我走進北市圖的總館,李有成2008年的新書《在甘地銅像前──我的倫敦札記》的新書座談會於此地的10樓舉行。
一進場遠遠就望見何文敬夫婦,心想──「天啊!我竟然在這個場合遇見老闆,但是又不好意思不去認人」。只好打招呼了。何文敬驚訝地拍了我的手,然後向紀元文跟其他中研院研究員介紹我的身分,說我是他在逢甲大學的助理。其實我還蠻開心能以這種方式認識紀元文的,紀元文是紐約州立大學水牛城校區(University at Buffalo)英文系博士,他算是一位蠻俊帥的研究員。通常在非上班場合遇見自己的助理,我想老師一定會想要找點話來聊,但是又不知道要聊什麼,因此只好說了工作的事情──如我所料,他果真說了工作的事情,但那也是我最不想聽到的。
李有成說,除了自己到台灣來求學所熟悉的台北之外,倫敦和紐約也是他相當喜歡的國際城市。他於1995年首度踏進了倫敦這一座城市,接著在倫敦大學(University of London)的亞非學院(School of Oriental and African Studies)研修。他在座談會中說,如果一個人對倫敦感到厭倦,那麼就是他對人生感到厭倦的時候了。他以知識分子的身分自居,來觀探倫敦這一座城市,也因此他自己說道,《在甘地銅像前》這一部作品不只是札記,也是他對新自由主義經濟的批判。李有成強調,知識份子要能夠明辨是非。
我想起第一次到歐美所行政大樓見他時的情境,我們一起談了我的碩士論文的abstract。他說,文學是有血有肉的。我想這也是他會選擇從事非裔美國文學與文化研究的理由之一──從事文學研究必須深能見骨,揭發社會的不公不義才是。
這場座談會來了許多李有成的學生,包括研究奈波爾(V. S. Naipaul)的傅雋,他是台大外文所博士,目前在宜蘭大學外文系任教。另外一位是正就讀台灣師範大學英語系博士班的陳重仁,他一邊念書一邊在台北醫學大學的通識中心任教。還有嘉義大學外語系的劉于雁,李有成是她當時在師大博士論文考試時的口試委員之一。
9點座談會結束後,我過去和陳重仁打了招呼,也向他表示他所翻譯的《反目──百年著名文學論戰,從馬克吐溫到沃爾夫》(Literary Feuds: A Century of Celebrated Quarrels from Mark Twain to Tom Wolfe)這本書對我從事普拉斯與兩種文化的研究有很大的幫助。我們聊了一陣子,他知道了我也是李有成的學生,我們也說了要一起加油,並保持聯絡。我向李有成跟單德興說了再見,便結束了今晚的學術行程。
「晚了」李有成對說我,「你快回去吧」。
但對我而言,台北的夜,才開始在蠢蠢欲動。我趕往西門,要和朋友會合,到絕色影城看《我的酷兒婚禮》(Rein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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