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0月6日 星期一

我的酷兒婚禮

李有成的新書座談會結束後,我匆匆從古亭站轉車到了西門,穿越了行人徒步區,就往絕色影城去。週六的西門夜晚人潮洶湧,年輕族群一團接著一團,而我就隱沒在那喧囂的街頭裡。《我的酷兒婚禮》(Reinas)曾是2006台北電影節的影片之一,今年才打入台灣的電影院,但一如往常地,只在台北上映。

《我的酷兒婚禮》是由西班牙導演曼紐爾高梅茲貝雷(Manuel Gomez Pereira)所執導的男同志浪漫愛情電影,但整部影片的電影語言堪稱後現代敘事,不僅時間前後互調,連觀點(POV)都因人而異,而此部電影所觸及對資本主義的批判,也讓它的討論空間又更上了一層樓。

基本上《我的酷兒婚禮》的敘事框架陳述3對男同志的愛情故事,以及他們跟父母親之間的親情故事,然後同時又包含父母親之間的異性戀愛情故事。而正如英國作家吳爾芙(Virginia Woolf)對人生所抱持的基調,這部影片透過婚禮將所有人連結在一起──人與人之間看似陌生,但其實存在著強大的連結。

在如此錯綜複雜又情感充沛的電影語言之中,細談贅述不如隨性發揮。我最喜歡的角色就是尤那斯阿高德(Unax Ugalde)所飾演的米吉爾,除了他那具備鈣片產業BelAmi的一切特質之外,還有就是他的任性──不高興就吵架,難過就哭。跟男朋友鬥嘴然後上床,哭著打電話跟媽媽說自己拋棄了一隻狗,熱心幫助路邊的殘障人士結果被搶劫。

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母親莫過花癡女又有性上癮症的諾莉雅。她在去參加兒子婚禮的火車上先搞上了一個男人,然後又勾引兒子的男朋友的父親,最後甚至上了自己的女婿──這真是太令身為男同志的我所不能接受的一件事。但是最後當她發現自己的兒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軌,在外地跟別的男人上床時,她居然義正嚴詞地要他的兒子學會忠誠──最後她兒子終於選擇回到男朋友身邊。

而有出軌問題的也包括米吉爾的母親瑪葛達。瑪葛達將兒子的性向視為商機,並經營男同志度假飯店,但她卻和飯店主廚有一腿,加上丈夫又長年在外經商,瑪葛達可說是婚後擁有單身自由。然而飯店主廚卻大張旗鼓,發起勞工運動,要瑪葛達將薪資往上調8歐元,瑪葛達堅持說不。白天鬧翻的兩人,晚上就在床上相好,無論你是資本主義者還是共產黨員,做愛都是不能放棄的原則,因為性是基本民生需求。

而階級問題更反映在另外一對男同志戀人與他們的父母身上。拉法是蕾耶絲的兒子,身為演員的愛子,他可說是含著金湯匙出生。如同他母親所言──「身上的襯衫不知道有幾件」。然而他愛上的卻是替自己工作的園丁的兒子。園丁是由在阿莫多瓦(Pedro Almodovar)的《壞教慾》(La Mala Educacion)中展現精湛演技的路易士霍馬(Lluis Homar)。《我的酷兒婚禮》中也透過蕾耶絲之口說出了阿莫多瓦的名字,頗有向西班牙大導致敬之意。路易士霍馬飾演的園丁,由於兒子突然要和大有名氣的女演員的兒子結婚,因此一直在意自己的身分地位,也不斷刻意地秀自己身上的名牌衣物。兩人因為身分地位的事情,加上彼此對對方身邊的曖昧情人爭風吃醋,因而起了口角,但最後,愛仍征服了一切──也因此整部影片的高潮就是這20對同志的婚禮,公證婚禮的法官,正是其中一名新郎的母親。

然而讓我眼眶泛紅的一段不是新郎與新郎十指緊扣相互接吻之時,而是母親們在飯店勞工罷工之後,以母親的身分,親自料理婚禮的食材,為兒子與兒子的新郎們洗手做羹湯的那一段──無論兒子們的行為再怎麼扯,他們終究是自己的孩子啊。

《我的酷兒婚禮》是一部很成功的電影,它提醒觀影者們不要讓自己的批判視角被美國好萊塢的強勢文化工業(cultural industry)所公式化與平板化。畢竟歐陸電影在藝術成就上也是不容小覷的角色之一,而且西班牙男孩也是不輸給那些American boys,都是可以當一下BelAmi的男優的啦。

從電影院的虛構黑夜中緩緩起身離開,回到現實生活中的黑夜裡頭。台北的夜還是繁華閃爍,我和身邊的朋友互看了一眼,接下來當然就是要出發酷兒們的地盤funky──今天是saturday night,除了舞池跟吧檯會被目眩神迷的gay兒們擠爆之外,還會有週六的特色kiss and hug。

週日大概要瞎著眼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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