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小勞勃道尼(Robert Downey Jr)演出由強費如(Jon Favreau)執導的《鋼鐵人》(Iron Man),我是真的不會下定決心去租這一部又是男性英雄主義式的好萊塢科幻動作片的。但是在親自觀賞過之後,我認為《鋼鐵人》是蠻值得看的一部電影,而芝加哥太陽報的影評人艾伯特(Roger Ebert)更證實了我的想法。
在看過2005年的黑色警匪片《吻兩下打兩槍》(Kiss Kiss Bang Bang)之後,小勞勃道尼已成為我心中的實力派男星。也因此我開始注意他演出的電影──包括去年的《索命黃道帶》(Zodiac)與2006年的《心機掃瞄》(A Scanner Darkly)。而他在《鋼鐵人》中的演出完完全全是小勞勃道尼自己的風格,但在影片中卻創造出新的視野。而艾伯特更是肯定強費如選定小勞勃道尼的用意與決定。
科幻電影(Science-Fiction)這一電影文類在美國電影史上標示了一個新時代的開始。20世紀中葉以後,後現代主義(postmodernism)的興起,加上人類跨越千禧年邁入21世紀所出現的後人類(posthuman)主體,科幻電影直接也忠實地呈現了人類對於未來的憧憬與恐懼。而科幻電影的文類特色不外乎就是對未來世界(future worlds)與未來科技(futuristic technologies)的著墨,而這些議題當然也是後人類論述所持續在關注的。
根據海爾思(N. Katherine Hayles)在《我們如何身為後人類》(How We Became Posthuman)一書中的說法,後人類論述中的主體是科技介入了主體性論述中的典型人類主體(the liberal subject),而這個新的主體則稱為賽伯格(cyborg)。首度以賽伯格為題所命名的電影是1989年的《尖峰戰士》(Cyborg),由年輕俊美又壯碩的尚克勞范達美(Jean-Claude Van Damme)主演,背景是一位大腦(實際上就是承載著記憶體的硬碟)中有著能治癒已病入膏肓的世界(在電影中紐約市就等於整個世界)的程式的賽伯格女性,必須被護送至亞特蘭大(Atlanta)的總部。
人類跨越千禧年即將進入第9年了,賽伯格主體也在反思中一再被修正,《鋼鐵人》就是一例。誠如由泰倫斯霍華(Terrence Howard)所飾演的羅德上校對空軍官校學生的演講中說的一樣──無人飛機永遠沒有辦法取代駕駛,駕駛能臨場反應,駕駛可以以意識來思考。艾伯特在《鋼鐵人》影評的最後告訴我們,這一部影片的新奇之處,就在於最後鋼鐵人決定卸下鋼甲,以肉身和智慧來打敗穿著堅硬鋼甲的對手,言下之意便是那一句已經老到掉牙的廣告台詞──「科技始終來自於人性」。
所以《鋼鐵人》位於加州(California)的場景已不再是《尖峰戰士》裡那殘破不堪且充滿罪惡的紐約市,抑或是,讓我們把兩部影片的時空對調──1989年的《尖峰戰士》也可能是2008年《鋼鐵人》的未來。但若《鋼鐵人》中的壞鋼鐵人獲勝了呢?世界會毀滅嗎?不可能。人類依然會是統治世界者,依影片的邏輯來說就是那位背叛同事的奧比。他會繼續私下販售軍火給阿富汗,然後宣稱此舉與美國這個表面上愛好和平又因為卓越主義(American exceptionalism)所以喜歡干涉別人的泱泱大國毫無關係。
李家沂則提醒了我們後人類世界之終極可能──「『世界終結』的世界自然是人的世界,是人此一物種建立的世界。這個世界若真有終結的可能,就邏輯上的必然性而言,不必然導向一切可知或不可知的世界終結。至少無人的自然世界,便不見得會在人的物種世界結束後,也跟著到達終點,既然無人,那個世界會不會結束已屬無法想像、也無從關心的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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