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7月30日 星期三

Sylvia, I am, Iam, I am

台中市的昏暗下午,我在自己的房間裡悶著,宛如被一只鐘形罩倒蓋。書桌跟電腦桌均已被無數的書籍與論文掩蓋,早在我趕碩士論文第2章的初稿之時,書桌就沒再整齊過。晚一點的深夜時分,想去prince喝酒,然後把black devil抽完。

我又遇到了生命中常無預警出現的瓶頸。這些瓶頸只會導致兩種結局──一是引導著你更上一層樓,向著成功邁進。二是失敗,然後過去的努力則化為經驗。一直以來,我將自己的職志設定為一名研究者,成功與失敗的滋味我都嘗過,也帶給我不同的反省。投研討會論文原本就是只有兩種結果。而這一次我就要闖到一個關卡了──將我的論文出版在《中外文學》上。

但是看過《中外文學》上的論文之後,我感到惶惑與不安。即使我心裡知道歷年來仍有少數優秀的碩士班研究生投上過《中外文學》,但是這一切還是操之於拿到我論文的匿名審查人手上。

普拉斯大三時受到嚴重的挫折,即使她在史密斯學院有如此傑出的表現,使她榮獲《小姐》(Mademoiselle)的客座編輯主任身分,與其他來自美國各大學的十九位從事文學創作的大學生,一同到紐約長住並工作一個月。

但是《小姐》的編輯主任雅柏(Cyrilly Abels)卻讓普拉斯信心盡失。畢竟,在《小姐》這樣的時尚雜誌上發文,與在文學系科班上的創作是截然不同的。更恐怖的打擊是從紐約回來後,身心俱疲的普拉斯接到哈佛大學暑期進修班的未錄取通知──她申請修讀由歐康納(Frank O'Connor)教授的小說課被刷掉了。但是她還是堅持著自己的寫作之路,一路走來始終如一。

普拉斯對她的能力充滿絕對自信──人際關係,課業,與性。1955年,她獲得傅爾布萊特獎學金,到英國劍橋大學攻讀英國文學碩士,並在入學後一口氣選定3個主修領域──文類研究:悲劇,文學批評與英國文學,英國道德論者專題。她參加劍橋的戲劇社,成為9位菁英領導人之一。這一個帶著獨特的氣質的美國女孩,獨自來到英國。那一年,普拉斯以不斷的做愛來消彌自己身處在異地的焦躁感。

我相信我對普拉斯的研究是鮮少有人注意到的。即使學術界裡不乏和她一樣身為文學知識分子的人,但是女性主義理論與精神分析的走紅,掩蓋了普拉斯部分的生命世界,包括她對科學與文學兩種文化的矛盾複雜情緒。而這就是我一直以來所關注的焦點。這1年半以來,從「研究方法」的期末報告,到錄取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at Asheville的會議並赴美發表論文,後來回到台灣,又以中文在第32屆比較文學會議發表這一份研究。現在重新閱讀,加上擷取了新的批評資料,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看見這份研究中的不足之處,甚至是錯誤。我要克服萬難,認真的去發掘這個領域──目標就是把這份研究論文投上《中外文學》。

Sylvia, be with me, be in me, and be myself.

仍靜候著你說我別錯用神/甚麼我都有預感

還在跟前b戀愛的時候,他是超級王菲迷,因此我聽了超多王菲的歌。但是不是超級王菲迷的我,即使過去買過幾張王菲的專題,但也只是聽一聽就不會再去尋找歌名與歌詞。每當我聽到這一首讓我心頭暗湧的歌曲,我總要拉著我前b問:「這首歌叫什麼名字」。

今天原本不想再破功,要為了《中外文學》12月出版第三十二屆比較文學會議論文發表的專刊而閉關,但是我阿姨硬是把我跟我媽邀出去吃義大利麵,然後又跟著表弟,妹兩人去逛了趟中友百貨跟一中街。

晚上我乖乖去上了Sonia的哈達瑜珈2,真的是有夠累人的。我必須好好檢討一下,碩一上在交大瑜珈社上了畹玉老師一學期的社課,碩二上也在推廣教育中心上了一學期陳月米老師的瑜珈課。碩二下回台中之後,在加州健身中心也上了幾個月了,為何還是不能銜接2的課程呢?我知道Sonia比較嚴格,但是我也相信自己有能力可以辦得到,因為,這是我內心深處想要去完成的事情,所以無論成敗,我都要達到我應有的程度,並表現出最好的自我。而每次和我一同上課的貴婦模樣的阿姨總對我說「底迪,要多來上課。瑜珈都是以『年』來計算的」。

最近,我的心裡又起了一道不小的波瀾。

加州健身中心的瑜珈會館裡頭有幾個櫃哥,我是有那麼一點會去注意其中一個。和他的互動,不過就是去上瑜珈課時剛好是他值班,因此加州卡就讓他刷。或是下課時他正好值班,我就會到櫃台去跟他預約往後的課程。若是我人剛好不在加州健身中心裡頭,有時候打電話預約課程也會是他接的。也因此,我歸納出他是上白天班的服務人員。

有一天,我打電話過去預約瑜珈課。通常預約課程的程序就是,先把上課的日期跟節次跟服務人員說,然後就報卡號預約。那一次,當我說完我所要預約的課程,還來不及報卡號,這位櫃哥先生竟說:「請問是王遠洋先生嗎」。

這讓我開心了好一陣子,就如同清心的店員會記得我每次所點的飲料是大的柚多正一樣。這代表他記住了我的聲音。從那一次起,我幾乎就不再下課後直接到櫃台預約課程了。我開始在白天班時段,從家裡頭打電話過去預約瑜珈課。後來有一次在電話裡遇到他,我就說「哈囉,我是遠洋,我要預約瑜珈課」。然後,課就這麼預約好了。再來的一次又遇到他接電話,我直接說「你好,我要預約瑜珈課」。連名字都沒說,但後來去上課,事實證明我仍有預約成功──他完全記住了我的聲音。

我想主動認識他,但是我就是說不出那一句想了一輩子的話──「你好像都是上白天班耶」。最後預約完課程後都還是以「謝謝」收場。

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會記住一個人的聲音呢。他們又是否會記住每一個會員的聲音呢。記住會員的聲音,是一種節省雙方通話時間的方法嗎。

現在的我,沒有辦法抵抗任何柔軟且帶香的錯覺暗湧,也以為愛神隨時都會降臨。上一次的錯覺傷了我很深很深,即使我能夠一次又一次地在愛情的縫隙中生存下來,然後一樣站穩面對人生,冷靜完成所有份內該做的事。但是,我的愛情生命不能被這一次又一次的錯覺浪費掉──而唯有主動才能使暗湧得以明現。

http://tw.youtube.com/watch?v=Og696MpmmeM&feature=related

2008年7月28日 星期一

命運決勝點

在得知鳳凰颱風即將襲台後,在加州健身中心上完Danny的哈達瑜珈1與身心靈平衡後,我便快速走去一中街買了飲料跟食物,然後衝去漢口路的亞藝影音,為了颱風夜做完美的準備。即使天色已經轉為陰暗,而且路上開始吹起大風,週日的一中街人潮仍然未減。

有影評人認為2007年上映的《命運決勝點》(Cassandra's Dream)是伍迪艾倫導演「倫敦三部曲」的最後一部。伍迪艾倫到了倫敦之後,一連在2005年導演了《愛情決勝點》(Match Point)與2006年的《遇上塔羅牌情人》(Scoop)。誰知道這位影壇的長青樹未來還會給影迷帶來什麼樣的驚喜呢?

《命運決勝點》的基調是很悲哀的──缺錢用的兩兄弟,即使窮困,仍有自己的大夢想做。買艘小船,把妹,開飯店。而兩兄弟的舅舅則一直是金主,直到他不可告人的撈錢方法面臨曝光危機。因此,這名險惡的舅舅要兩兄弟幫忙殺了證人,讓三個人可以繼續過著各自安逸的生活。伍迪艾倫這一次找了一個帥哥跟一個種馬來飾演影片中的兩大男主角──伊旺麥奎格(Ewan McGregor)與柯林法洛(Colin Farrell)。

伊旺麥奎格的帥中帶痞對我而言是無可挑剔的,他若穿上西裝再叼根菸,真的就是讓我迷得死死的。在這一部影片中,他飾演壞人伊恩。自1996年的《猜火車》(Transpotting)到2005年的《絕地再生》(The Island),這樣的風格也延續到《命運決勝點》一片的哥哥伊恩身上。而他在《紅磨坊》(Moulin Rouge)與大智若魚(Big Fish)中的表現也相當令人亮眼。

至於柯林法洛在影片中,則是飾演殺了人之後良心不安,陷入精神恍惚的弟弟泰瑞。他是修車工廠的黑手,喜好各式賭博。事實上柯林法洛也不是第一次嘗試新角色。在2004年由麥可康寧漢小說《末世之家》(A Home at the End of the World)所改編之同名電影中,他飾演了一個有同性戀傾向的男生。

《命運決勝點》承襲伍迪艾倫將希臘悲劇元素置入電影中的手法。1995年的《非強力春藥》(Mighty Aphrodite)隱含了伊底帕斯的影子。而這一次,希臘預言家卡珊德拉則成了影片中命運的制裁者。由於泰瑞賭一隻名為〝Cassandra's Dream〞的狗賭贏了,因此他把賭博贏錢買到的船隻命名為〝Cassandra's Dream〞。而這一艘船也正如卡珊德拉一樣,見證了兩兄弟最後命喪大海的悲劇。接近片尾時,伊恩與女友和他的友人一同討論希臘悲劇時,伊恩說「我對這些不熟」,渾然不知自己已成為當代希臘悲劇中的男主角。

伍迪艾倫率直且明朗地在處理各種電影中談爛了的人性議題,反而使他的影片都帶著不凡的氛圍。《命運決勝點》讓我想起中古英國作家喬叟(Geoffrey Chaucer)在《坎特伯雷故事集》(The Canterbuty Tales)中的〈赦罪修士的故事〉(The Pardoner's Tale)。因為這部影片裡充斥著酒──很多時候罪惡都是因酒而起的。而死神這個角色,則在《遇上塔羅牌情人》中有具體的呈現。

另一個迷戀希臘悲劇與喬叟的義大利導演帕索里尼(Pier Paolo Passolini)則是一名撲朔迷離的導演,讓我在大學時期瘋上了歐陸電影,立志成為穿梭在光影下的文藝青年。

結果,今夜的台中市無風也無雨。

2008年7月27日 星期日

unforgivable

與前b分手之後大約半年,我決定開始認識別的男生。只是老天似乎認為現在對我而言不是個談戀愛的好時機,後來認識的總是沒有結果。

昨天到豐原廟東吃小吃,無意間在朋友身上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我一度堅持自己又遇到了一個Tommy Hilfiger boy。但是謎底揭曉──是Sean John的unforgivable。我沒有辦法抗拒這一種氣味,它讓我覺得身邊應該要有一個男人。

普拉斯在日記裡頭這麼形容修斯──「目前為止我所遇過最能與我匹敵的男人」。因此,在相戀四個月後,他們結婚了。但是,在7年後的1962年,普拉斯恨透了修斯,就如同她恨她的父親一樣。在〝Daddy〞一詩裡頭,她寫道──If I killed one man, I've killed two─/The vampire who said he was you/And drank my blood for a year/Seven years, if you want to know/Daddy, you can lie back now。

普拉斯的父親因壞疽而意外過世後,普拉斯的母親怕普拉斯傷心,不讓她參加父親的葬禮,而普拉斯為此而心懷怨念。大三,爸過世那時候,我沒有哭。我不知道自己應該哭些什麼。

對我來說,死亡是很容易能接受的事情。中世紀的人們,每天都得面對死亡。現在人們越來越抗拒死亡,因為科技的進步確實延遲了人類死亡的速度,但是卻永遠無法逆轉時間。唯一永生的是作品。我看著爸留下來的畫作,我知道他一直都會在。

普拉斯的父親歐圖,是波士頓大學的昆蟲學教授,卒於1940年11月5日,當時普拉斯年僅8歲。而父親死時,那年我20歲。我爸在1949年跟隨國民政府來到台灣,當時他剛從杭州藝術學院畢業,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便可以優先搭船前往台灣。因此,我爸從此遠離家鄉貴州與他的家人,來到台灣這一塊異地。我小時候從不覺得自己的父親和別人有什麼不一樣。他常提起貴州的景色,然後描繪給我聽。他只是我爸,如此而已。

除了白天在台中女中,後來在東海大學與嶺東科技大學任教之外,我們家自己還開了美術教室。除了作畫的時間,我爸大概就是在思考自己的事情。做為一個父親,他干涉的,所管教的,遠遠不像是一個社會化的父親所該有的行為。然而小時候他指導我寫書法,握筆姿勢與一筆一劃都不能有誤,還得看著鏡子練習。從此,我連拿筷子吃飯的方式都成了拿毛筆的模樣。

但普拉斯的生長環境當中帶了些許的歧異性。除了父親是理工科的教授以外,他們家的世交迪克還是一名耶魯大學醫學院的學生。他為了讓普拉斯留下深刻的印象,還帶了在文學課上的筆記給普拉斯看。在她生日時,迪克將艾略特的《四首四重奏》(Four Quartets)獻給她。《鐘形罩》裡的巴第就是迪克的對號入座(Roman a clef),小說裡艾瑟提及巴第在來信中刻意強調自己「正在讀一位醫生詩人寫的詩,他還發現一位已經去世的蘇俄短篇小說家也是個醫生,所以呢,醫生和作家或許可以相處得很愉快」。普拉斯非常清楚自己身為文學知識分子,與迪克所受的訓練有何不同,而她自己又身為女性,在當時的時代氛圍之下,許多價值觀是受到壓抑的。華格娜─馬汀認為普拉斯的短篇小說〈週日于明頓家〉正是說明了普拉斯周旋於科學思維與文學創作之間的一個例子──「普拉斯花上好幾年的時間了解自己的能力──詩人看似非系統性但卻又滴水穿石的洞察力──跟迪克以及歐圖所擁有的那種更為科學性的能力是可以並駕齊驅的」。

華格娜─馬汀對〈周日于明頓家〉的分析,更是細微地專注於普拉斯的親筆手稿研究。手稿上顯示普拉斯對於描寫男性角色亨利與女性角色伊莉莎白的單字形成一種對立關係,例如「堅實可靠的」(solid)相對於「優柔寡斷的」(irresolute);「堅定的」(sturdy)相對於「即席的」(impromptu)等等。普拉斯在作品中所呈現的這些二元對立不僅是人們普遍對科學家與文學知識分子的刻版印象,更是將性別化約為二元對立的過程中所產生的成見。1963年,《鐘形罩》正式出版。如同普拉斯實際生活中科學思維與文學創作兩種力量相互抗衡一般,小說中對於兩種文化的描繪依舊縈繞不去。

2008年7月26日 星期六

現實的時差

現實是一種具有時差性的存在,在每個人身上,展現不同的差異。

昨天跟大學學弟到一中街去打撞球。過去還沒有開始練瑜珈的時候,撞球是我最喜歡的運動,也紀錄了我高中那一段叛逆的過去。除了參與這個運動的本身,我很愛觀察撞球館的人清洗撞球的樣子。他們會先幫球兒們撲上爽身粉,然後用一張大布巾把所有的球都包起來,扭個幾圈後以雙手大力拉扯,球兒們互相碰撞,發出清脆響亮的鏗鏘聲,而它們就在這過程中洗好了澡。開始迷上撞球之後,我就對菸味免疫了──black devil還有三根,才能換抽marlbolo ice mint。

「不好意思,剛領錢,要麻煩你找。」我對撞球館結帳的人說。他旁邊坐了一個女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著。
「這麼好」那女人說,「還有錢可以領喔。」
「目前還有。」

現實就是,那個女人已經沒處也沒得領錢了,而我還有。

今天和大學學妹,還有一個台大的朋友去豐原廟東吃小吃。我們三個一起在輔大的西洋古典暨中世紀文化學程修過課。三個外文出身的人,聚在一起聊天,畫出我們自己的小圈圈。學妹不鼓勵我報考台大外文所博士班,也跟我說了出國留學能獲得不同的生活經驗等等種種。這些我都知道,不過那已經不是我的考慮重點。其實以後成了老師,也是有機會能去國外進修,甚至出公差跑開會開到煩。這些都是可以獲得出國生活經驗的一種方式,並非只有出國留學。對我來說,唯一的現實是同樣有博士學位,留英留美博士能得到教職的機會,恐怕會比土博士來得高。因此,能修到國外大學哪個大咖開的課,或是遇到哪些人給了我哪種生活經驗都不再是重點。現實的時差,會拉開有留學跟沒有留學的博士。

要說現實是很殘酷的這句話是有一點膩了,不過它偶爾還是會帶來椎心之痛。不過我從不相信現實,也拒絕相信現實,同時也逃避現實。任何人都可以批判我在某種程度上有養尊處優的優勢,但是現實的時差,隨時都有可能會以各種形式降臨在我身上。非裔美國人的現實是他們的膚色。白與黑的時差,拉開了白人與黑人的社會地位,但如果他們真的相信現實,那麼就是不戰而敗。

現實的時差,在兩年前早已因我荒唐的無知而重重地處罰了我。如此一來,分離已不是重點,而是兩人為何能夠曾經一起。

2008年7月25日 星期五

進步/退步

1950年代的美國社會一方面是進步的──美蘇冷戰讓科技工業晉升重要地位,人造衛星升空了。Nina Baym指出科技連結了地方(places)與空間(spaces),讓美國的文化形構(the shaping of culture)由地方指涉搖身一變成為國家現象(national phenomenon)。福特發明汽車讓美國的都市發展起飛,並帶動無限商機。煉鋼廠,零件工廠,公路建設與養護,加油站,機器商場,休息站餐廳,汽車旅館等等的蓬勃發展都讓美國的就業市場交出了亮眼的成績單。當然,科技的發展與科學研究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兩者相輔相成。

但1950年代的美國同時也是退步的。女性是最慘的受害者。戰後的美國社會宣揚「婚後的女人就是快樂的女人」(the happy woman is the married woman),而年輕一代掛在嘴邊的口頭禪即是「你是約會的好對象嗎?」(Are You Worth Dating?),或是「世上最龜毛的客戶就是不結婚的人」(The Toughest Customer in the World Is the Man Who Doesn't Want to Marry)。在這種恐怖的異性戀霸權的時代氛圍之下,50年代的美國女性將婚姻視為義務。

大家往往只看得到社會的進步,而無意,甚至有意地忽略了社會的退步。當世界相信科學是絕對進步的動力之時,有一群人站出來說話了,這些人就是50年代美國文壇重要的新批評學派。這些新批評學派的批評家開始察覺來自北方的資本主義漸漸往南侵蝕,並相信所謂的科學理性主義已經破壞了人的美感經驗。

當時的新批評學派的批評家包括蘭塞姆(John Crowe Ransom)等人開始了「逃亡者文學運動」(Fugitives literary movements),並成立《逃亡者》(The Fugitives)期刊。有趣的是,同一時期一群非裔美國籍的知識分子正逃離南方,到北方的紐約哈林區,展開哈林文藝復興。

如果科學的理性主義實質上是使人類的精神生活退化而非進化,那麼聲稱文學能拯救人類的精神生活確實是一種文學知識分子可替自己的地位辯白的一種說詞──兩種文化的論辯在1950年代展開。

2008年7月24日 星期四

Tommy Hilfiger

那天早晨有雨,普拉斯從床上慢慢坐起,房間裡頭安靜得像是醫院的安寧病房。來倫敦以後,她從沒有一覺醒來時以為自己還在波士頓,連一天都沒有。讀研究所的日子認識了他,而或許此後只剩下愛還值得讓她感到痛苦。

1956年2月,普拉斯認識了修斯。詩人與詩人之間炙熱的愛情,點燃普拉斯年輕的慾望。人生該是要揮霍無度的,為了愛,做任何事都可以。1958年,普拉斯寫信給自己的母親,在信中她堅定地表達自己要與修斯一同成為全職作家的決心。「當一個作家不把學術生涯放在第一位,就會受到質疑。有一,兩個例子告訴我們和我們一樣從事寫作的人待遇很差。」她寫道,「當然很少人能理解我們的想法。尤其在美國,人們若沒規劃一個長達十年的職業生涯,或至少是一份固定的工作,就會被質疑。」

她將信工整地摺好,然後放入信封裡。輕輕坐到床上,她看著修斯,這一個渾身散發才華的俊美男子。昨夜徹夜趕稿使他酣睡到現在。她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一種男人身上獨有的味道,一種純粹的肉體的味道。就如同蜂要嚐到蜜,普拉斯要完全佔有這個男人,像她在蜂詩系列裡頭描繪的蜂后那樣,熱切但無助。

拆開信,是中友NightsBridge寄來的,可以去領一份來店禮。

昨天陪研究所同學逛街,我帶她到書報館二店用餐。我注意書報館二店裡頭的一個男服務生有一陣子了。他很高,皮膚是迷人的黝黑色,兩隻眼睛大大的,五官有著台灣原住民粗獷的輪廓。因為每次都不敢正眼看他,所以我從來沒看到他胸前的名牌上寫著什麼。

我同學考上研究所之後就住在家裡。而我則在修畢了碩士班課程之後,離開新竹那一個傷人的城市,回到我的出生地台中市。我們最常被問的問題就是──

「啊念研究所怎麼會住在家裡」
「你們為什麼要念三年啊,我認識誰誰誰那個電機的兩年就畢業了捏」
「文學喔…啊那個是要研究什麼」

自從成為主修文學的學生之後,所必須面對的就是別人問你「為什麼是文學」。當然,這可以是一個一般性的問題,也可以是一個哲學性的問題。來到交大之後,我更深刻的感受到自己在這一個以理工科為取向的學校裡,做為一個文學研究生的「隱形」感。而事實是不只是美國,台灣社會的「兩種文化」現象也越來越明顯,兩者間的權力關係也越來越懸殊。只是普拉斯所處的50年代正是兩種文化開始決裂的起點。

「我想看一下香水。」我對Tommy Hilfiger的店員說。
「我們現在有新款的,也有經典款的。」
「我想要聞一下。」

自從偶然之間在幾個男孩子身上嗅到這種香氣,我就持續在尋找這個香水的牌子。後來我確定,這些看起來像gay的男孩子們身上的香氣應該是來自於Tommy Hilfiger。Tommy Hilfiger某一種香水的香氣雄性且狂野,讓我失去控制地意亂情迷,會想勾住眼前這個男孩子的手,然後吻他。不過我不喜歡自己身上擦這樣的香水。我還是喜歡Burberry的the beat,讓我覺得自己比較柔和,比較溫馴,有點像我喜歡看男生留鬍子,碰觸他們的鬍渣,自己卻不喜歡蓄鬍一樣。

吃飽後我留同學先整理東西,我則去櫃檯結帳。我站在那個我有一點點喜歡的男服務生旁邊,他正跟男同事隨意聊著話。

「那你跟你女朋友第一次出去約會不會緊張喔。」他同事問他。
「會好不好,可是兩個人就還是這樣囉…」

幸好這一次我沒像上次那樣,直接對人家告白。步出書報館,把同學載去車站搭車,回家的路上想著這幾天要先讀些什麼。若說碩士班時期我個別的研究之間有什麼主軸,那麼應該就是我一直以來所迷戀的1950年代的美國。

2008年7月23日 星期三

阿斗伯冷凍芋

「你昨晚去了哪裡。」
「就夜店啊。」我淡淡地說。

在星期日整天玩樂又加上徹夜狂歡後,經過一天的休養,我重新回到瑜珈課裡頭。今天晚上去上了Sonia的哈達瑜珈2,難度很高,已經練到劈腿了。在那之前,我跟我媽一起去吃了阿斗伯冷凍芋。我媽是從小吃到大,但是我是第一次去吃。阿斗伯冷凍芋在興民街上,距離成功路不遠。

「其實成功路上也有很多夜店耶。」我點了木耳蓮子湯,邊吃邊跟我媽聊起來,「昨天在台北的夜店跳舞,我有看到你們那個年代的舞步說。」
「我們以前也都會去舞廳跳舞啊。」我媽點了招牌冷凍芋,她從碗裡舀了一小塊給我。從不喜愛芋頭的我,咬了一口──好吃。

瑜珈課下課後,去了趟誠品中友店晃晃。偶然之間發現了一本書,書名是《反目:百年著名文學論戰,從馬克吐溫到沃爾夫》,而作者是加州州立大學北嶺分校的教授安東尼‧亞瑟,2008年由師大英語系博士生陳重仁翻譯出版。書裡頭有一章吸引住了我的目光──〈「兩種文化」的戰爭:史諾與李維斯〉。英文原文書是在2002年出版的。我會心地一笑,原來在遙遠的美國西岸,有人正和我進行著同樣的研究。

對兩種文化的議題開始感興趣,是自碩士班踏入了哲學領域之後。而碩一下時修「詮釋學」,再把自己對普拉斯《鐘形罩》與詮釋學的研究寫成「研究方法」的期末報告,讓我從此與兩種文化結下不解之緣──從碩一下寫完「研究方法」的期末報告,到同一份論文在碩二上錄取了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at Asheville的會議,也拿到交大外文所與人社院的補助,到美國發表論文。中間經過一番努力,在親筆翻譯與修改之後,成為另一份中文版的論文,錄取了第32屆比較文學會議,在我碩二下時發表。現在,我將有機會把這一篇論文交由《中外文學》審查,爭取出版的機會。

因此,8月我的新任務就是修改〈鐘形罩下的兩種文化:希微亞‧普拉斯《鐘形罩》的哲學詮釋學讀法〉這一篇論文。透過這一個機會,我想對自己的這一項研究做一個回顧。這一連串的回顧,就從兩種文化談起。

2008年7月22日 星期二

碩士論文第2章初稿完成之marlbolo ice mint

入夜的台北還是深具魅力,因為永遠都有不想睡的理由。

我帶著手機,證件跟菸,把幾張百元鈔塞進口袋裡。然後就出發善導寺站了。這是我第一次禮拜天去funky。禮拜天的funky真的非常非常不同,以往funky門口,騎樓以及杭州南路上總是有男孩子走來走去,這次卻空蕩蕩的誰都沒有,我還一度以為funky沒有營業。

禮拜天入場只要200元。但禮拜五,六都是350元,人潮多很多。女生──真的很抱歉,這也不是我定的規矩,但是想來平日500元,禮拜五,六是800元。如果我是女生,我真的覺得我不如去華納威秀看兩場電影算了。

我從不覺得一個人去funky很奇怪,因為一個人總有一個人的玩法。funky裡難得人這麼少。服務生帶我去空桌,在funky也真的是難得有桌坐。這時正是卡拉ok時間,我找點歌本時,隔壁桌的說可以一起看,他們共三個人。

「你是從哪裡來的?」其中一個問我。
「台中」我答。
「我們三個也台中人耶。」 後來我就跟他們坐同桌了,然後一個一個認識,我也自我介紹。
「你抽黑惡魔喔?」問我從哪裡來的同一個男生問我。
「最近。我以前抽藍當。但我很少抽。」
「來」他拿他的菸給我,「自己拿。」

我抽菸只有兩種情況──第一種,寫報告寫論文腦汁快乾掉,神智不清之時,我會抽。第二種,就是在夜店時和別人一起抽。我接過他的菸,眼前這包菸讓我大為驚艷──銀色的盒子鑲著寶藍色的mark,仔細定睛一看。萬寶路!

「萬寶路怎麼有出這種的?」我吃驚地問。
「新的。冰藍。抽抽看。」

我抽了一根。簡直是太符合我的需求了!我馬上就愛上萬寶路冰藍,因為我喜歡它留下來的味道。以前到funky我是從不點酒類的,但是這一次因為跟大家一起嗨,所以我喝了酒。但是還好有冰塊,意識依然清醒著。

接著卡拉ok時間暫時結束,dj小州放了歌讓大家跳舞。這時兩個看來像四年級生的男生就上來跳舞。年輕人很自然就下台了。接著我見識了超級棒的舞步──這兩個男生跳著我媽那個年代去迪斯可跳的舞步,然後非常協調地在舞池裡滑動著,熟練的動作讓我看傻了眼。一個男生才轉圈倒入另一個男生的懷裡,兩人馬上又拉開,然後又是另外一招。我兩眼看得離都離不開。他們的舞裡頭沒有七年級生的狂暴與放肆,而是四年級生那種相愛卻又保持一點點距離,而兩人間的距離卻又忽遠忽近的一種深情款款。也讓我想起《孽子》裡頭的安樂鄉。

後來同桌的一個男生對旁邊桌的一個男孩子有意思,所以就請服務生代為傳達。很快地,他們就過來敬酒,然後拉椅子過來坐。其實他們本來要走了,但是還是過來陪我們坐一下。 他們兩個是酒店的男公關,在生活中是室友。其中一個是舞蹈科班出身,在舞池裡很活躍,而且其實還不錯帥。另一個是超級酒咖,他說每次他們一起來都是他狂喝酒他室友狂跳舞。跟他們小聊了一下,舞蹈科班出身的說他以前什麼舞都得學,連啦啦隊都得練。他開手機裡他練啦啦隊的照片給我們看。

「不要看我這麼小隻,但是我力氣還蠻大的」他說,「而且我屁屁比一般男生硬,你可以搥搥看」然後他就站起來要讓我搥。
「嗯」我輕輕搥了一下,「超硬的耶」。我能感覺到他的肌肉真的很結實,但是要一個24歲的男生搥一個20歲男生的屁屁也太害羞了吧(羞) 。

我很喜歡認識這些來自不同領域的朋友,他們讓我覺得自己真的活著,活在這個城市裡,而不是活在學校裡。

聊著聊著,我點的歌來了。沒想到在抽了菸,喝了酒的情況之下,我的招牌歌曲「辛德瑞拉」還是可以唱的絲毫不差。其他上來唱的男生,很多都超會唱歌的。禮拜天的funky,有一種在花蓮623的fu。少了汗流浹背與擁擠,多了一點家的感覺。我要認真準備台大外文所博士班的入學考試,如果考上的話,以後來funky就會方便很多了。

凌晨3點半,funky準備關了。跟同桌的大家交換了msn,跟小州說了掰掰,跟幾個服務人員說了掰掰。結果赫然發現,我從柏克萊帶回來的打火機掉了。前些時候有一次,我從柏克萊帶回來的dunhill淡菸也是掉在funky。或許,舊的東西丟掉了也是好事。

從善導寺慢慢走回台北車站。這一次從funky出來,我的聽覺竟然還是正常的,可見禮拜五跟六放的音樂有多強烈。坐上5點20分的莒光號,這一班過去大學時期回家總一定會搭的班次──凌晨1點14分從學校外頭的志學站發車,5點5分抵達台北站,早上8點6分才會到台中站。以前住新竹時去funky,也都是搭這班車回來。這班火車真是充滿了各式各樣的回憶。

碩士論文第2章初稿完成之青春的底迪們

「到底才華這種東西是不是真實存在的?」魚果問。

上一次看戲,是莎士比亞的妹妹們的劇團,在北藝大由徐堰鈴演出的獨角戲《給普拉斯》。我相信才華是真實存在的。這種本質主義式的思考是我對人生的詮釋與實踐,因此我愛吳爾芙,她的才華也讓雷納愛上她。可惜吳爾芙喜歡的是女人。我愛普拉斯,普拉斯的才華像針尖一樣穿刺,爆裂,然後殞落──但是30年的載浮載沉夠了,真的夠了。因此我信仰張愛玲的生活哲學──「成名要趁早啊!來得太晚的話,快樂也不那麼痛快」。如此一來,宜君學姐的自殺是可以接受的。在自己打滾的場域裡聲名大噪然後死掉,總是比沒沒無名來得好。而我對於死亡這回事總有變態的反應。

珍奧斯汀12歲即開始寫作,法國詩人韓波的詩作在16歲時就公開發表,楊牧也在16歲即嶄露頭角,大陸高中生韓寒因為《三重門》這部小說而被上海復旦大學錄取為旁聽生。但韓寒拒絕了。「我是金子,我要閃光的」。才華是閃光的,才華應該是要揮霍的,即使要自燃也心甘情願。

魚果是我在東華的學長。當時著迷於文字創作的我,除了修讀中文系開設的「文學創作學程」之外,大三開始因為上修碩士班的課程,而結識了創作組(MFA)的一群好朋友,其中也不乏會玩又風趣的gay兒們。後來大四懶得再超修課,所以放棄了「文學創作學程」。但是三年來也寫得過癮了。《阿姨》這一部戲確實讓許多人展現了才華──魚果的編導,潘麗麗,梁菲倚,與王世緯精湛的演技,孫世安的作曲令我為之瘋狂,立刻預購了《阿姨》的原聲帶。然後是青春誘人的底迪們──吳建緯與舞者們,真的讓人很無法抗拒。比起碩一時看的,由魚果作詞作曲的《白素貞》,《阿姨》這部戲更得我心。我對於戲劇這一文類沒有特別的喜愛,但是看戲對我是必要的。因為看戲很文藝青年,很布爾喬亞。但是第一次看戲,當時東華系主任郭強生導的《慾可慾,非常慾》,我就跟前b吵架了。

自從談戀愛後我很快就發現自己偏弟,當底迪其實還蠻不賴的,可能我的個性就是如此。但是《阿姨》裡飾演人妖阿姨李正男的梁菲倚一句「底迪都不長命」,讓我感慨萬千。

黏著一個男生,要他陪你做所有的事情。做愛時總是敢叫出來的那一方,然後總要提醒葛格不能不用保險套。騎車永遠是被載的一方,然後雙手插在葛格的外套口袋裡偷睡覺。不高興就鬧,難過了就哭,在不合理的時機跟葛格要親親,然後要葛格輪流親自己喜歡的絨毛娃娃們。遠距時每天都要一通電話,然後天天掛msn等葛格上線。底迪的愛情生涯好像都很不長命,例如我本人。

19歲的戀愛能要求多談得多成熟呢?覺得開心才是重點。現在快要24歲的自己,因為第二任b還沒出現,也不知道現在這時機若談了戀愛會成什麼樣子。大概差別不大吧。

「北鼻只要爹地」。

我最喜歡的一幕,是飾演小傑的吳建緯獨唱完後洗澡出來,然後他b,就是飾演小龍的港仔趙智漢剛回來,只穿著speedo的小傑跟小龍調情的過程。

在straight的世界裡很難想像兩個男孩子就這麼在床上滾來滾去,互相調情。可是在gay兒們的世界裡就是這麼一回事,因為床基本上只是跟好姐妹的女生朋友聊天用的,入夜之後男孩子脫了衣服上來了就是另一回事。而魚果導的這幕在我看來真的非常經典,一方面是gay兒們交往過程中很寫實的呈現,將兩個男孩子之間的情慾毫無保留地呈現出來,沒有任何矯揉造作。另一方面小傑這一間「自己的房間」,隨時會被異性戀霸權入侵──飾演母親的潘麗麗隨機的造訪。一個母親看到自己的兒子只穿一件speedo然後還跨坐在另一個鬍渣特別修過,展現man貨1號哥氣質的男孩子身上,會怎麼樣呢──發瘋,然後拿著嬰兒的海報以為自己又生了。

很多gay兒們都會有這種恐怖的經驗,最經典的是李安電影《喜宴》裡高偉同與他的洋b聽見父母親要來的驚恐表現。我跟前b同居一年半,大一時是假住宿真外宿,因為前b那時候有自己的房間。大二時是兩人租在隔壁,但其實還是同居。大三下是真的同居在一起。大二,那時候爸媽要來看公演,我演一個腿受了傷的gay舞者。很難想像白天要叫前b把東西收一收,先到隔壁幾乎沒在住的房間待一整天,然後晚上爸媽來時再假裝成這個房間平時都只有自己一個人住。

戲散場後,我跟魚果說了再會,遍尋不著劉亮延,最後還是走人了。晚上分別跟大學同學還有研究所同學見了面,吃東西,聊心裡的事。

在公館待到了11點多,看完《阿姨》裡的青春底迪們,是時候去funky找青春的底迪們了。

2008年7月21日 星期一

碩士論文第2章初稿完成之隱形人接力賽

20號,是我完成碩士論文其中一章的初稿的期限,而當天同時也是我暫時解脫的一天。我為自己安排了一整天的玩樂。首先是11點半一到台北就先赴台大總圖把用完的書還掉,要用的再續借。2點半,以前東華創英所學長魚果所編導的新戲在南海劇場演出。5點半,要和大學同學吃飯。晚一點要和研究所同學見面聊天。11點以後,夜才剛要開始──funky。

在北上的火車上,我將要交給林建國的論文第二章初稿反覆又看過一次。基本上我的碩士論文總共會有三章──再加上最前面的introduction跟結尾的conclusion。之所以會先寫中間這一章,是因為林建國已經受不了我了。

「你每次交稿給我,我就又看到你的研究裡頭有了新的驚喜」林建國說,「你就連資格考口試的proposal都跟兩個禮拜前給我看的不太一樣。但你要知道再這樣下去,你寫200頁都寫不完。」

為了不讓我再以《隱形人》的文學接受為圓心,不斷往外拓展討論非裔美國文化現象與文學運動,林建國說首務之急是提出《隱形人》的文本分析,再以這個具體的文本分析,來扣合必要討論的非美文化研究,以便將多餘的部分刪除。而中間這章,是我目前為止最有辦法先整理的部分,因為我碩一一整年跟碩二上幾乎都把時間花在這裡了。

而提第三章,就是所謂文本分析的第一次meeting,我在20分鐘內就被打斷。

「海德格,歷史性,又跟《隱形人》有什麼關係?」林建國問。
「我是覺得艾利森很多小說理論除了跟堯斯的美學反應理論很類似,也可以平行討論他思維中與海德格哲學相通的部分。其實《隱形人》裡頭很多主題很哲學性,這也是黑人美學家對於這部小說政治性不足的最大批判。不過…詳細做法我還沒有想好。」。
「那你就不能做下去」林建國直說,「你現在只能朝想好的去做,而不是再想新的方向。」

於是,6月開始,我專心投入兩位艾利森研究大咖Robert O'Meally與John F. Callahan對《隱形人》接受史的研究,仔細研讀他們怎麼結合小說外部的文學接受與內部的文本分析。然後讀了另一篇William Walling的論文,他是以歷史角度來分析這一部小說的文學接受,透過50年代發生的重要種族事件,來試論這些種族事件如何影響批評家對這部小說的解讀視角。三篇論文都非常有用。而我決定到台大總圖把蓋爾的The Way of the New World借出來,好好看一下這位黑人美學家怎麼批評《隱形人》。

除了加州大學柏克萊校區的總圖,我唯一在台灣看過的密集書庫就是在台大總圖。而我也在外文書區找到了The Way of the New World。我必須對著書吹好幾口氣,才能把那厚厚的一層灰塵除掉。直接翻到書的最後一頁,上一次被借出,是8年前。

這更映證了我一直以來所關注的焦點──《隱形人》已經隱形太久了。根據李有成在《踰越:非裔美國文學與文化批評》中的自述,他於1976年在朱炎老師的課堂上的確讀到了《隱形人》這一部小說。而全台灣外文學界中第一本談論《隱形人》的碩士論文則出自於台灣師範大學英語學系碩士班廖燁嵐於1979年所撰寫的〈雷夫艾利森《隱形人》中的自我追尋〉,由余玉照老師指導。1981年,由台大外文所碩士班研究生王建業在朱炎老師的指導下所撰寫的〈從夢到夢魘:雷夫艾利森《隱形人》中的黑色美國經驗〉,是台灣第2本討論艾利森的碩士論文。

值得注意的是,從此之後的15年當中再也沒有任何學校的研究生從事艾利森《隱形人》的研究。再來的也只是零星的兩本──1996年政大英語系碩士班的王淑華撰寫〈重建(見)隱形另類:艾利森《隱形人》研究〉,由劉建基老師指導,與1998年中興外文所范美琴在王俊三老師的指導下所撰寫的〈游移於疆界之間:雷夫艾利森《隱形人》中的(抵)置位與(再)定位〉。然後,艾利森就消失在台灣的非裔美國文學研究裡頭了。不僅如此,台灣連研究艾利森的博士論文都沒有。

艾利森《隱形人》的隱形其實是其來有自。1993年,非裔美國籍女性作家童妮摩里森獲頒諾貝爾文學獎。而台灣學界直接或間接撰寫摩里森的博士論文就高達5本,碩士論文則暴增到64本。這原因非常簡單,一來諾貝爾文學獎加冕了摩里森,二來則是女性主義與其他當代文學與文化理論的共謀。

1989年,曾在《她們的文學》中對吳爾芙表達不滿之意的女性主義文學理論家蕭華德,指出了非美文學史中,女性作家的空白,而非裔美國文學研究從此便為女性主義所左右。很快地,我們便發現史碧瓦克在〈底層階級能發聲嗎〉一文中所談論的論調是如何地參與了非裔美國文學研究。研究身為黑人女性的摩里森,或是研究摩里森筆下的黑人女性,成了最政治性(political)的研究方式。而摩里森現代主義式,甚至逼近後現代主義式的書寫,讓研究者除了女性主義與女性主義文學理論之外,更以精神分析,後殖民論述,後結構與解構主義等理論來大作文章。

也因此,《隱形人》在這樣的歷史脈絡之下,成了「隱形小說」。大家對底層階級的關注,主導了學術論述,非裔男性作家突然之間便失去了討論價值。也因此我認為在21世紀的今日,選擇研究艾利森而非摩里森,才真正是對非裔美國文學研究的貢獻。而那長久以來在歷史裡被遺忘的,被掩埋的,做為一個研究者的我,是有能力使其重生的。順利的話1年之後,我在交大的碩士論文將成為台灣第5本研究艾利森的碩士論文(如果期間台灣沒有研究生也研究艾利森的話)。我是《隱形人》接力賽中的一員,從1979年,1981年,到15年後的1996年,1998年,艾利森並沒有被遺忘──至少11年後我在2009年,將以文字,絞盡腦汁,和碩士學位,向艾利森致意。而我期待的是未來會有人從我手上,接下這棒子。

交大浩然圖書館與台大有合作,因此我可以直接在浩然換到台大總圖的借閱證,相當方便。我走在台大的椰林大道上,打算到中正紀念堂站去跟我同學會面,要跟他一起看魚果的新戲《阿姨》。而我也要把完成的這一章初稿交給他,他願意幫我帶回學校交給林建國。打開包包,我瞄了自己的初稿一眼。這一次,我想到能解決我一直以來所遭遇的問題的方法,也是非裔美國研究中最人性化且最美麗的方法。林建國要我先給他看過並討論,修改之後,才能再把稿子給李有成。

希望看完後他不會頭痛的跟我說「你不會又想寫個200頁吧」。我收起傘,鑽到捷運站裡頭。

2008年7月19日 星期六

羅浮宮謎情

這次的卡玫基颱風讓台中市很不平靜。下午雨勢短暫地變小了,我抓住機會,穿上了外出服,很快地用髮蠟把頭髮隨意抓一抓,讓自己看起來至少像有個外出的樣子,然後拿著我從North Carolina買回來的堅固雨傘,就出門去了。

先在亞藝租了兩部電影,然後去鮮芋仙買了神奇的「小芋圓冬瓜鮮奶霜」,為晚上的電影之夜做準備。颱風天的夜晚,最適合租一部電影,然後把大燈關了,開著小燈邊吃宵夜邊看。

法國導演羅宏巴提亞的《羅浮宮謎情》在開始演出不到二十分鐘就深深抓住我的心──學院裡的研究生活,與指導教授間的衝突,典型的大學圖書館,外宿的房間,對知識的追求,以及謎樣的愛情。主角露西是主修藝術史的研究生,在系上老師杜薩的指導之下,專攻華鐸畫作中的女性。

事實上,近來以畫家畫作為主題的電影不少,而荷蘭藝術史上的三位大家──林布蘭,維梅爾,梵谷,都成為電影的主題。1997年,《絕命大逃亡之弄假成掘》安排林布蘭讓一位無名的鬼魂畫家陷入致命陷阱。2003年,以崔西雪佛蘭的小說《戴珍珠耳環的少女》改編的同名電影,將維梅爾的婚外戀曲搬上大銀幕,女主角由史嘉蕾喬韓森主演。而梵谷的畫作則短暫出現在1990年黑澤明的《夢》裡頭。

我和我媽都特別喜愛這類的電影,因為這些電影多少疊合了我與我媽的工作。我們都需要靈感,並且需要長時間的工作。而我媽比我辛苦許多,除了自己作畫到處參賽與展覽之外,還需要指導學生。而我的生活則非常單純。每天寫論文,跟老師報告進度,練瑜珈,然後想著喜歡的男生,僅此而已。

最棒的是女主角露西在做研究寫論文之餘,在影印店上班。記得當初剛到交大時,我應徵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浩然圖書館4樓影印部的工作,可惜沒有錄取。接著就成了英國文學的助教跟比較文學學會的兼任助理。但後來因為經常大量影印學術資料,影印部裡頭的工作人員看我這麼常來,乾脆把基本的影印步驟都傳授給我,我很快就上手了。從此以後,我就自由地在浩然圖書館裡頭影印我所要的資料,而且印的既美觀又整齊,後來反而還不想讓裡頭的工作人員印。

升碩二的暑假,浩然影印部老闆主動問我暑假願不願意去上班。當時我簡直興奮到快要抓狂,因為我最想做的工作就是影印。只可惜,那年的暑假我已經決定要去加州大學柏克萊校區遊學了。

交大與清大兩校校內的影印部是採外包制,而兩校也交由同一間公司外包。因此,在交大買的影印卡,除了可在浩然圖書館與科二館使用之外,也可以在清大總圖,人社院圖書館,以及生科院裡使用。更棒的是,在清大影印的東西可以指定在交大領取,而反之也亦然。因此,除了兩校的學生證可以互通刷卡進出圖書館,兩校也可以使用各自的學生證借對方學校的書之外,影印部系統也建立了無形的合作關係。

碩一時有幾次我曾在浩然遇見我前b,我也曾在清大遇過他。碩一下我到清大哲學所修讀「詮釋學」,我前b同一個時間就在隔壁間教室上課,他修他指導教授邱貴芬開的「台灣文學的翻譯動力」。

有次我在人社院的自在坊餐廳遇見我前b,他正好要跟邱貴芬一起吃飯,所以也把我一起拉過去。

「所以你論文方向是寫什麼」邱貴芬問起我。
「喔」我答「艾利森」。
「那你應該找機會去紐約看一看」。
「嗯嗯」我應了兩聲。

看見老師點的餐遲遲未上,我前b便到櫃檯去詢問狀況。這時邱貴芬對著我說起我前b。「他很不錯,平常靜靜的,一開始還想說他上課怎麼好像在看著窗外,後來慢慢看見他的表現」。聽到別人這麼形容我前b,我心裡覺得相當開心。 他即將離開新竹,要到台南去繼續他的學術生涯了。

露西在法國研究華鐸,如同到紐約從事非裔美國研究,或是到Stratford-upon-Avon寫莎士比亞的論文一樣。這種選擇有時真的不只是fu的問題,而牽涉了所謂的道地性。不過,即使不在紐約,一樣可以做出傑出的非裔美國研究──李有成就是我的典範。他1986年在台灣大學拿到比較文學博士之後,1988年獲得一筆獎學金,到杜克大學研究。與詹明信的接觸,從此讓他進入第三世界文學的研究裡,並開始從事非裔美國文學研究。

記得第一次到歐美所見李有成時,他告訴我,他的非裔美國文學研究都是自學而來的。所以我相信,自己所下的工夫,才是整個研究裡頭最重要的根基。現在我最希望的就是照林建國所要求的,按部就班在年底先把整本碩士論文的初稿完成。然後碩三下就一邊修改,一邊準備台大外文所博士班的入學考試。既然已經訂下了目標,那就盡全力去達成吧。

現在,論文這一章的初稿已經完成九成了,13頁。明天全部完成後還需要再潤稿過,預估一整章會介於14到15頁之間。而禮拜天就是我的放鬆狂歡日。我用滑鼠下拉著電腦螢幕上那一頁又一頁的論文初稿。一年後的自己,又會在哪裡呢。

2008年7月18日 星期五

江楓漁火對愁眠

當初與林建國談論文方向時,他覺得相當有趣。因為當堯斯以法國文學為主軸討論文學史的建構之時,並沒有涉及到一個爆炸性的問題──一部文學作品如何掀起一場社會動盪。

單德興在談美學反應理論時,興趣顯然是集中在「德國康士坦斯學派雙子星」中的伊哲。而我則對另一顆星,堯斯,特別感興趣。當然一部分也是因為林建國在課程裡只選讀了堯斯的關係。堯斯批判馬克思主義文學理論與形式主義文學理論是其來有自的。一個是歷史考量,一個是美學考量。而文學史的建構到底應該取誰而捨誰呢?堯斯的答案是──兩者將無休止地交纏,共創文學史的「迷境」(aporia)。

而我的研究透過堯斯的理論,證明了在非裔美國文學史的建構過程中,美學考量與歷史考量兩者也同樣糾纏不休。以前在中文系修課,郝譽翔最愛的例子就是「江楓漁火對愁眠」。在台灣文學的鄉土文學論戰中,左翼派的文學其實很接近非裔美國文學中的抗議文學。「江楓漁火對愁眠」若以美學考量來分析,則道盡了文人的多愁善感,也充分顯示詩人的創作天才。但若以歷史考量解讀此句,船夫屬於勞動階級,而一個不事生產的文人,竟然只顧著自己附庸風雅的愁緒,而漠視了下層階級為了掙口飯吃,現實生活上的愁緒。

因此,我的碩士論文最初是想將結論導向艾利森其實不只是一位作家,他更是一位美學反應理論家──他以自己的小說,實踐了自己的小說理論。

艾利森自1952年《隱形人》出版之後,便一直把批評家們耍得團團轉。1955年,同為非裔美國籍作家的Ann Petry稱這部作品為「一部純粹的藝術之作」,馬上被艾利森反駁,並強調「藝術與抗議並非二元對立」(no dichotomy between art and protest)。這樣的說法,是相信藝術本身即為一種抗議的行動方式。然而九年後,艾利森在Tamarack Review中又改口,說「小說是藝術作品而不是社會學的偽裝(a disguised piece of sociology)」。這樣的說法似乎又試圖將藝術本身的美,抽離出來而成為獨立個體來審視。一年後,也就是1965年,艾利森在訪談中又說:「我認為﹝藝術﹞風格比起政治意識形態(political ideologies)來得更為重要」。這印證了裴克在《迢迢歸途》中提到艾利森曾一度相信「完全的形式主義是艾利森對六、七零年代社會動盪不安高峰時期的一種回應」,因為「藝術靠邊站(artistic noninvolvement)是令人比較嚮往的模式」。

有趣的是,艾利森和堯斯一樣,都非常重視讀者的角色。堯斯指出:「唯有當讀者的文學經驗(literary experience)進入他的生命軸心(lived praxis)中的期待視域(horizon of expectations),展現他對世界的理解,文學的社會功能才會切實地展現其可能性,而讀者的社會表現也因此有了效力」。而在〈社會、道德與小說〉一文中,艾利森則將讀者視為「最為必要的合作者,能參與將小說引進生活的過程」。同樣地,在〈小說的藝術:訪談錄〉中他表示「批評家與讀者讓我更加確立自己身為一個作家的身分認同。你自己知道這回事,但經由他者來確立是最重要的。書寫,它畢竟是一種溝通的形式(form of communication)」。 對於小說,他認為「今日所謂小說,之所以假設它扮演了有用的角色,在於:它掀起變革與社會動盪」。艾利森在1955年的小說理論中,即有了堯斯在1967年在〈文學史做為文學學術的挑戰〉中提出的雷同概念,或許我們可以回過頭來將艾利森定義為一位美學反應理論家,而《隱形人》這一部小說本身更是具體實踐了美學反應理論。

李有成跟林建國都一直很放任我自由地做我想做的研究,並不干涉我太多。自從林建國把我推薦給李有成指導之後,李有成只叫我把哈林文藝復興時期的非裔美國小說都讀一讀,然後把裴克的專書盡量讀過。而我確實趁著碩二下沒修課的空檔,讀了Zora Neale Hurston,也讀了Richard Wright,然後又讀了裴克的《迢迢歸途》與《藍調、意識形態與非裔美國文學》。忙碌的他,一學期只能見我兩次──一次是去師大找百忙之中的他問問題,再來一次,就是我的碩士班資格考口試了。結果,資格考口試當天,出現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慘狀。

除了當天李有成把手機忘在歐美所辦公室,然後自己下了阿囉哈客運後,靠著雙腿從交流道走到交大,汗流浹背地抵達口試教室,而我竟然還傻傻地在客運站坐著,等著一看到李有成就要叫計程車和他一起去學校,最後讓三位口試老師坐在教室裡等我之外,還有他們發現我的大綱內容,是嚇人的廣泛。

在我做完30分鐘的口頭報告之後,林建國說,如果我要處理這些內容,大概需要200頁。周英雄說,抽掉一些東西,以後博士班慢慢做。李有成問,既然已經寫過三份《隱形人》的報告,為什麼不拿來好好利用,寫個小說的文本分析。我只好解釋,因為我採用的是以讀者群為object of study的美學反應理論,因此目前論文裡沒有安排文本分析的部分。這時候,提出object of study這一概念的阿圖塞大概暗自在取笑著我吧。

最後,三位老師異口同聲的要我想出一份《隱形人》的文本分析,然後再從這個分析緊密扣合外圍的文化議題,以免論文越往外無窮擴散。

在跟前b討論了資格考發生的事情之後,他認為同時研究《隱形人》的文學接受史,又同時處理文本分析其實是很弔詭的。因為前者是外於文本的研究方法,後者則是研究文本的內部。不過,他還是給了我很實用的意見。

而從5月底資格考口試完,到現在7月即將過去一半了,我終於想出了一個解決辦法──非裔美國研究中最人性化且最美麗的方法。

2008年7月17日 星期四

樹式

樹式──靜下心,兩腳併攏,一腳先滿滿地踩進地板,另一腳塞入鼠蹊部下方緊踏大腿內側,成單腳站立姿。接著,雙手合十,眼睛直視的前方的某一點。這是瑜珈裡頭我最喜歡的一式。

每當進行到樹式之時,我都會滿懷信心地練習,因為瑜珈裡頭這些平衡系列的動作我總是做得特別好,包括半月式也是一樣。在那當下,肢體與心靈都各別而又同時處於平衡狀態。

每次練瑜珈,就像是要去經歷人生中的一個異質空間。

從暖身開始,到各種式的練習,到最後的大休息。每次在大休息完後要起身之際,我總會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我的人生又要進入下一個階段了。現在,這一小時的瑜珈,只是從我的人生中分割出來的一小段。

今晚上Danny的身心靈平衡是額外安排的。原本我都固定上Danny排在週日下午的身心靈平衡,但因為這週輪到Danny休假,因此從本週五開始到下週一都沒有他的課。加上本週日我自己也有事情要北上,因此我便提前在今晚先上了。

下課後,我還遲遲不肯回家,慾望著穿梭在這城市的喧囂之中。剛剛一起練瑜珈的同學,就站在路上賣耳環飾品的小攤販前,跟老闆有說有笑。搬回台中市已有一段時日,而我開始會注意一中商圈的兩個地方。

第一個地方是位於一中街上,王印麵攤對面三樓的一個小房間。

有次我到王印買我本人最愛的豬肉醬麵,在等待的閒暇,我便隨意地往對面看。王印的對面有數間主打嘻哈風的衣服店。而我注意到其中一間的三樓,在房間鐵窗上掛著一張日本國旗。開著的窗戶,有一個男孩子探頭出來,在窗邊抽著菸。我就這麼直盯著他看。

他是這附近學校的學生嗎,還是他在這裡開店呢。他是日本人嗎。他抽的菸,是哪一牌的呢──LUCKY STRIKE?

第二個地方,在太平路上。太平路與一中街垂直,這個地方跟第一個地方距離不遠。那是一個販賣衣服的小攤子,在一間水電行的前面。負責攤子的男生是個小帥哥,人長得俊又會穿衣服。每當我經過那裡,就會多看他幾眼。今天有另一個男孩子在那裡跟他說話,還搭著他的肩。會不會是他的b呢。

綠燈亮了,我在十字路口車和人相互錯身,踏過一條條斑馬線,恍如快速變換的電影畫面。在這個變幻莫測的城市生活裡,我周旋在孤單與自由之間,試圖抓一個平衡點。或許,有一種生活上的樹式可以去達成。我不過只是這個城市裡其中一個想談戀愛的人,而一直遇不到另外一個也想談戀愛的人罷了。

2008年7月16日 星期三

搞笑的馬克思主義者之第2話

今天一整天都窩在家裡沒出門,昨夜把政大英語系研究生研討會的論文摘要整理完畢,今天下午便寄過去了。我希望能通過,好讓我跟著研討會的時程走,督促自己在十月時將這一份論文完成,當作碩士論文第3章的初稿──文本分析。這對我而言是一項全新的嘗試,因為直到目前為止,我的碩士論文裡頭是不包含文本分析這一部分的。

昨天跟一個朋友在討論文學研究中理論的使用。自從進入東華英美系之後,我從不派斥接觸理論。而從事文學研究將近6年以來,理論與文本間的辯證對我而言總是一個無解的課題。

過去的我對於理論的學習是很隨興的──大二上時跟著前b一起修楊芳枝的「文化研究」,當時他大四。後來我總會和他聊起理論方面的事情,自己也慢慢開始一點一點接觸。

大三是我密集修習理論課程的開始──我選擇專攻文化研究,修了楊芳枝的「文化研究專題」與「文化批判與理論專題」。這段時間,我結合自己的興趣,專注在女性主義與女性主義文學理論的研讀。加上Simon的英史課大方地教同學運用理論,所以我便自由地徜徉在理論中。

大四,是我開始系統性地接觸文學批評的開始。我修讀傅士珍的「文學批評」,是一學年的課程,分成兩條主線,一是自柏拉圖開始的古典文學理論,二是從三零年代以降的新批評到八零年代的後殖民論述。大四這一年當中,我還選定了兩門主題式的理論課程。上學期時,我選擇林惠玲的「精神分析文學理論專題」,讀了一點佛洛伊德與拉岡;下學期已經確定甄試上交大,所以毫無顧慮地修了Simon的「德勒茲式美學」,從此帶領我進入神奇的後結構主義世界。

碩士班時期影響我最深的老師就是教授必修課「文學研究概論」的林建國。

林建國的「文學研究概論」是以建立〝object of study〞為原則,而這object of study是使得文學研究因而成立的先決條件。神奇的是,我前b還跟我一同修了這一門課。當時讀到德國美學反應理論的大將之一的堯斯的理論時,我開始為這種以讀者群為object of study的研究方法所著迷。為了探究美學反應理論的起源,我決定碩一下到清大哲學所修讀「詮釋學」,讀了些許的海德格與高達美。而我的碩士論文的藍圖,也漸漸地形成了。

我以堯斯的美學反應理論為主軸,透過〈文學史做為文學學術的挑戰〉一文,開始從事《隱形人》的研究。慢慢地,我發現了一件神奇的事情。當堯斯在60年代的德國,對馬克思主義文學理論與形式主義文學理論頗有微詞,批判這兩者對文學史的建構帶有盲點,且漠視了文學生產中讀者的角色之時,非裔美國人自20年代起一直到60年代,也在與這兩種文學理論纏鬥。在我的資格考時,口試委員之一的周英雄老師對我說〝you find this magic copy〞。

於是我開始產生了很大的好奇心──我們知道馬克斯主義,我們也知道形式主義,或說新批評。但我們是否知道,對非裔美國人而言馬克思主義是什麼?而在非裔美國人的文化脈絡之下,新批評又代表什麼?

馬克思主義文學理論深深影響著非裔美國文學史的建構。上次談蓋爾時,已經大致上提過了。馬克思主義讓文學成為政治上的宣傳品。因此,根據卡倫加的定義,「藝術有所為學派」就誕生了。這些人認為,文學作品必須有其功能性,而對非裔美國人來說,這功能性當然是發聲。說出反壓迫,吶喊抗議,破除不公不義。

在這種情況下,人是很難好言好語地溝通的,更遑論要帶著笑容去抗議。可是仔細一想,一個人撕破了喉嚨抗議,比起另一個人以相反方式,帶著輕鬆的笑意來表達不滿。誰的境界會比較高呢?在還沒討論出答案之前,信奉馬克思主義的非美知識分子的信仰已經潰堤了。賴特,倪爾,甚至艾利森本人,都與馬克思主義劃清了界線。這當中最極端的人就是倪爾──他甚至投入形式主義的陣營,相信文學本身有一種美是獨立存在的,成為一名形式主義者。從一個相信藝術有所為的馬克斯主義者突然轉為認為藝術可以無所為的形式主義者,是非常耐人尋味的驟變。

碩一一整年一直到碩二上,我就是投入研究這些不同的非美知識分子,身為讀者,是如何閱讀/詮釋《隱形人》。透過美學反應理論,揪出這些閱讀政治背後潛藏的意識形態。其中之一不用說,當然是馬克思主義。蓋爾與倪爾都曾以沾上馬克思主義墨水的筆尖,嚴厲地批判《隱形人》。他們強調這部小說在替非裔美國人的發聲功能上,失去了「藝術有所為」的能力。

但倪爾兩年後便自打了嘴巴。在〝Ellison's Zoot Suit〞這一篇文章中,他一反在《黑火》(Black Fire)中對艾利森及《隱形人》的尖酸刻薄,改口稱讚這部小說同時是政治意識與美學意識的「跳躍」。以堯斯的理論來切入,此時讀者對於文學文本的期待視域(horizon of expectation)已經受到了挑戰。

艾利森從來就不相信文學只是文學,只是那靜靜躺在架上的小說。他的小說理論,與吳爾芙的一樣,非常值得深入探討。而且有趣的是,艾利森的創作思維當中似乎帶著與堯斯相同的美學反應理論,而這樣的思維透過《隱形人》,與這些馬克斯主義的黑人美學家產生了歷史性的對話。

2008年7月11日 星期五

料理絕配

日夜交替不斷重覆,人們睡睡又醒醒,在這機械式複製的年代中的城市生活就像照片一樣,昨天,或者上禮拜,甚至上個月所拍的照片,今天再拿出來看,彷彿還是新的。

在生活中需要有突如其來的改變。

晚上我和我媽決定一起到星巴克去避雨,然後看部電影。我們家的地理位置算是便利,走路十分鐘左右可達的大店家包括7-11,全家便利商店,鮮芋仙,鼎王麻辣鍋。當然還有採全球化公式/攻勢的星巴克,而星巴克兩旁正好分別就是亞藝影音跟百視達。

這樣的天氣讓我突然很想看前一陣子觀望了很久的電影《料裡絕配》(No Reservations)。男主角亞倫艾克哈特是個長相很具特色的男星,在影片裡頭他飾演一位義大利料理廚師尼克。艾克哈特似乎跟美女演員非常有戲緣,除了和凱薩琳麗塔瓊斯一起合作的《料裡絕配》之外,還包括與芮妮齊薇格合作的《真愛來找碴》(Nurse Betty),與葛妮絲派特蘿合作的《無可救藥愛上你》(Possession),在這部電影裡他飾演一位剛拿到文學博士學位的助理教授。而在與希拉蕊史旺合作的《地心毀滅》(The Core)中,他則飾演一位地質學家。

料裡絕配裡頭由凱薩琳麗塔瓊斯所飾演的凱特,唯一的生活重心就是下廚。而尼克的出現讓他的生命就此出現了變化。我想,在我們生命裡頭,都需要這樣的角色。

在百視達晃的時候,有一對男男情侶正在物色他們晚上一起殺時間的影片。他們的打扮真的是非常典型的gay模gay樣──七分褲,polo衫領口上翻,網帽,耳鑽加男性香水。兩人不約而同地都是如此的打扮,只是衣物不同。其中一個男生緊緊黏著他的b,不管他b走去哪裡,他都拉著他的手肘。 雖然跟我媽約會很棒…但是人家還是想要跟b去約會啦(滾)。

我前b的出現,也讓我的生命出現了重大的變化。跟他交往期間,我經常覺得他不只是我的b,他也像是我最親密的家人。戀愛對我來說,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過自從跟前b分手後,已經整整兩年沒再交b了。雖然大約半年後,我已經覺得自己可以再重新出發,不過機會就是沒有現身──也許還在那遠方的某個時間點之上吧。我要好好經營自己,就像圈圈在《伯母好!我是你兒子的男朋友》裡頭說的──「請再努力一點,去成就一個美好的自我,以期待愛情的某一天突然來到」。8月的我,即將就要邁入24歲了,接下來的幾年,我決定要好好揮霍青春的尾巴。我一定要考上台大外國語文學研究所博士班,然後到台北去找尋新的生活──學術生活,愛情生活,與城市生活。

2008年7月10日 星期四

lo,ve

第二次上Eaton的戰鬥有氧,有覺得比較不那麼囧了。

練習瑜珈到現在有一年半的時間了,從交大瑜珈社到推廣中心的教職員瑜珈,後來搬回台中後入駐加州健身中心成為會員,我第一次開始有了嘗試不同運動的念頭──從皮拉提斯到戰鬥有氧,我發現一件神奇的事情,那就是運動讓我找到另一個樣子的自己。

過去我幾乎是不嘗試運動風穿著的,因為總是覺得運動風跟自己超不搭。但自從從上瑜珈課轉到激烈式運動的有氧課之後,運動風打扮開始出現在我的身上,而經過幾次走運動風出門之後,我發現自己也可以很運動風地出現在這個城市裡。

這一個城市有著不快不慢,很適中合宜的步調。沒有捷運,但是大家照樣在過生活,機車在機車間穿梭,交通亂得可以但是人們都有自己殺出重圍的方式──台中市。

而中友百貨位於三民路上,沿著三民路走不久後就會看到國立台中技術學院,然後就是加州健身中心。這裡可說是隸屬於一中街商圈的一部分,是享受戶外夜生活的絕佳去處。中友百貨c棟的戶外廣場有如一座城市舞台──STARBUCKS的戶外座位擠滿人潮,這一間門市是開放式的,挑戰了人們總想從喧鬧的街頭躲進咖啡店裡的想法。穿著時尚的年輕人或坐或站,散佈在這裡,人潮中賣口香糖的阿嬤顯得格格不入。你可以看到兩個人就約在這裡碰面,或是情侶坐在這裡殺時間,再不然就是一堆逛街咖約出來血拼。

我買了一件addidas的足球款短褲,超級短到非常符合我的需求──以後上瑜珈不管是練戰神一或是戰神二,褲管永遠不會卡在膝蓋處了。但我從來沒穿過這麼短的短褲出門,就如同我一個月前竟然穿了我這輩子都以為自己不可能穿出門的露手臂無袖背心。

我拎著中友百貨的提袋,觀察著城市裡的情侶。迎面而來一對穿白t的男女情侶,他們的衣服上一個印著〝LO〞,一個印著〝VE〞。接著是一對打扮超時髦的男女情侶,女生對著男生說「你幹麻一定要幫我提,如果今天我提了手就會斷掉那我才會叫你提」。

為什麼有些男生就是偏要幫女生提東西呢?這也是我一直都無法理解的事情。難道女生自己不會提東西嗎?以前跟前b出去買東西,當然在挑衣服或看東西的時候,是偶爾會叫對方幫自己拿一下包包,但是我從來不會叫我前b幫我提包包──可能是因為我的包包裡總是裝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想到圈圈前幾天在網誌裡頭寫到他跟他b一起買了情侶內褲。他說男女情侶應該不太有機會能穿情侶內褲,因此他覺得很爽。其實我覺得男男情侶最有趣的就是彼此的衣服可以交換穿,當我發現這一點的時候也覺得很開心。不過,我跟我前b交換穿過的衣服其實也不多,外套交換穿過幾次,但是交換穿過內褲就真的是很神奇的事情了。而我們兩人也買過情侶裝跟情侶褲,不過分手之後那就成了各自的衣物了。

這讓我想到以前大學時期在學校看到的情侶們。

昨晚我夢見曹格裸身出現在我的面前,詭異的是他當時正在開校園演唱會。而我正處於與另一個人追逐的過程中,因此我只能匆匆一瞥。情況很像是在加州健身中心的更衣室裡看到身材很好的男孩子們只圍著大毛巾出沒,但是又不好意思眼巴巴地望著人家看,所以只好裝作不經意地瞧著。

雖然曹格在金曲獎上宣稱自己不是gay,但他那型的男孩子確實不錯。臉蛋ok,然後又有一點痞痞的,會唱歌當然又加了點分──我想我最近大概真的是缺一個b,雖說我老是在強調現在不是交b的時候。有想過要主動認識加州健身中心裡頭的一個櫃哥,心裡設想的搭訕法大概是這樣──「請問你今天幾點下班」。

2008年7月9日 星期三

搞笑的馬克思主義者之第1話

如果今天在一門稱之為馬克思主義專題的課堂上,老師請大家舉出會搞笑的馬克思主義者,或是詼諧的馬克思主義者,誰的名字會被唱出來呢?我將Irving Howe的〝Black Boys and Native Sons〞放到一旁,論文第2章的初稿才生了7頁,但已經被自己修改的不成「文」樣。Howe以比較賴特(Richard Wright)與艾利森為主軸,確實盡責地分析了Invisible Man裡共產黨員的再現形象,但我心中還是有一個結卡著沒解開。我在以自己的房間偽裝成的研究室裡,構想著第二章後半段談非裔美國表現文化(Afro-American expression)的部分,該如何與馬克思主義連上。

我的碩士論文第2章是處理60,70年代兩位代表性的非裔美國籍知識分子倪爾(Larry Neal)與蓋爾(Addison Gayle)。他們批著馬克思主義的皮,對艾利森的《隱形人》大加撻伐。簡單來說,第2章要討論的是對《隱形人》的負面評價,而這負面評價作為一種閱讀政治,又是帶著什麼樣的瑕疵。這些瑕疵可能來自於意識形態,而意識形態則又與歷史有關。馬克思主義在19世紀末葉時,隨著工業革命與生產機器而興起。在封建制度的運作之下,生產的過程中有了剩餘,而隨之而起的則是加工業與貿易,一個以商業取向的新階級就此誕生了。

馬克思主義對於歷史的目的論,就是最終將達成一切財產為大家所共有,而沒有階級之分的社會。這樣的概念,在60年代時吸引了一些非美知識分子投入共產黨的陣營,文壇中的耀眼之星如倪爾,賴特等都「曾經」是馬克思主義者。賴特在1930年代期間即投入共產主義的懷抱,除了擔任左翼文學雜誌《新挑戰》(New Challenge)的編輯,也在左派政治風潮之下試圖從事文學創作。賴特擅長寫實主義,其作品中不難看出社會學理論(sociological theory)與自然主義式的命運決定論(naturalistic determinism)等種種的創作背景,《原鄉之子》(Native Son)即是最佳代表。批評家也將賴特的作品歸類為抗議小說(protest novel)。

這些擁抱馬克思主義的知識分子都充滿理想,他們有些人會拎著一張板凳,像貝托魯奇的《巴黎初體驗》裡的學運份子們那樣,站在街頭以流利且充滿解放力量的口條來吸引群眾聆聽他們的政治信仰。有些人則是以筆為劍,在紙上疾書,透過文字來解放他們認為尚被困在假意識(false consciousness)裡的人們。因此,無論是在言語或是文字之間,我們很容易就可以感受到他們急欲摧毀假意識的渴望,而這渴望若是操之過急,有時則成了憤怒。

憤怒在20世紀現代主義作家吳爾芙(Virginia Woolf)眼中是可佈的。在《自己的房間》(A Room of One's Own)這一本散文裡,吳爾芙提到憤怒讓她在紙上粗糙地畫下身為男性的X教授的醜陋模樣,但是當她冷靜下來,仔細思考後,她想起其實男生當中也是有帥哥的啊──或許她是因為迷戀於薇塔(Vita Sackville-West)而無視於帥哥的存在了吧。相對於吳爾芙,帥哥之於我簡直就像空氣一般的重要。總之,她相信憤怒足以讓一位作家失去了寫作的健全性(integrity)。

一位作家若失去寫作的健全性,是一件可惜的事。女性作家為了抵抗男性霸權,將文本中的男性再現為洪水猛獸,或是一位非裔美國籍作家可能也因為痛恨白人的不公不義,便在文本裡頭透過文字將白人毀容,都是有所偏頗的。而他們在寫作時,大概會因為寫到激動處,顫抖的無法握筆,然後眉間便多了幾條皺紋,恐怕也少活了幾歲。

事實上,馬克思主義整體而言並沒有對非裔美國人產生巨大的影響,但是其概念確實滲透入了非裔美國文學史的建構過程之中。對於60年代的非美知識份子而言,如果非美作家真的要「有所為」,那麼他們就應該要寫出自己的聲音,大聲的喊出「白種人,仔細聽」──White Man, Listen!,賴特的其中一部著作名。而在這樣的意識形態形塑之下,文學作品,便與政治宣傳品畫上了等號。當一個美國白人早上起床,匆匆梳洗後準備出門上班,在進地鐵站前先到街角的咖啡車買杯咖啡,然後在架上看見一本剛出版的非裔美國小說,他心裡難免會想──「這不會又是本抗議小說吧」,然後更糟的是,他可能會呢喃著「他們除了抗議之外,還有沒有別的情緒呢」。或是,「真可憐,希望他們不會氣到累壞了自己」。

2008年7月8日 星期二

東華英美系台中幫成立大會

在這新的一個禮拜,我在加州健身中心的課程又小小的洗牌了一次。

今天決定去上久違了的Sonia的哈達瑜珈1,然後接著去大教室上Tiffany的舞蹈有氧。Sonia是很好但是很嚴格的老師,第一次去上她的課,我的頭部動作就被她嚴重糾正。今天她的哈達瑜珈1專攻肩膀跟背部肌肉的動作,我才意識到,這個部分我非常的弱,需要再勤加練習。我想以後我會常去上Sonia的課。

而今天的臨時動議是東華英美系台中幫的聚會──我跟兩個學妹還有一個學弟去吃了飯,然後還去逛了誠品綠園道旗艦店。我們一起騎上機車,在雨中緩緩前進。那情境就好像我們以前從志學街出發,然後在台九線上車跟著車走,一起去安娜咖啡。這場雨讓我想到有一次花蓮也下了大雨,為了安娜咖啡的要放映庫斯杜力卡的《地下社會》,我獨自披著那件愛可說很久沒看到的X-Large風衣外套,冒雨出門。看一部好電影,這樣的狼狽是值得的。

在搬回家之後,我開始重新認識台中這一座城市。在離家念大學後,我開始認識不同的城市,並且漫遊在這些城市的光與影之中。人來人往之間,街道的延展如鋼筆筆尖劃出的線,在城市的土地上慢慢暈開,暈開成各種不同的心情,溶在城市的五彩繽紛裡。

在這些不同城市裡發生的故事,多到數不清。

2008年7月7日 星期一

彩虹下的幸福

連續兩個週日沒有去上Danny的哈達瑜珈1跟身心靈平衡──一次去了高雄中山大學發表論文,另一次去了台北電影節。因此,在今天重回Danny的課程,心裡有種穩定感,加上今天下起傾盆大雨,學生幾乎少了一半,上起來格外舒暢。其實Danny長得不賴,身材又好,重點是他教學很認真(這個真的是重點啦)。

晚上找媽媽一起看了《彩虹下的幸福》,原本是想以這樣的方式讓媽媽開始去了解我的世界。不過,看了一段時間後,發現這部電影並不是我想像中的同志電影,正如某些影評人注意到的,這不只是一部述說同志故事的電影──它牽涉了同志的老年生活危機,性/別認同,同志與家人間的互動…等等。而《彩虹下的幸福》其實是去年金馬影展放映過的電影。

事實上,影片中有好幾幕真的讓我心生不舒服之感──例如Ruby穿著洋裝去舞廳,還有春彥突然吻了沙織。以我自己同志的身分,我確實是可以接受扮裝同志的,而且其實我也在funky看過扮裝同志。但是,若在真實生活中看見扮裝同志,我想我會感到緊張。因為這個社會上依舊存在著無法接受扮裝者的人,他們是否會對扮裝者友善,就成了一個問題。這又讓我們可以重新思考在前幾篇文章中討論過的《女孩不哭》跟《男孩別哭》兩部電影。

接著則是性/別認同的問題。同時做為一位觀影者與男同志,在看到春彥吻了沙織時真的是非常驚嚇──那個帥哥怎麼親了女生!但是,如此的意識形態又更彰顯了對性/別認同的二元性思維。前些日子有一本書問了世,書名是《異/同之外:雙性戀》。我在誠品中友店參加了這一本書的相關座談,還遇到我大學同學。她現在就讀於高師大性別教育所,也很積極參與各類的性別活動。的確,認同自己是gay兒,就很難再去想像gay兒要跟女生有進一步的親密接觸。但是雙性戀呢?他們的確是可能同時對男孩子跟女生都有性衝動的。

《彩虹下的幸福》大膽且尖銳地觸碰了這一議題。待在老人院裡的這群老年同志並非雙性戀,但他們多半都跟女生發生過性關係,有的甚至還生下了孩子。但是若知道自己身為gay兒,就應該跟女孩子保持應有的距離,一方面得保護自己,另一方面也要保護女生。畢竟,明明不喜歡人家,卻又要跟人家超越朋友關係,是會造成困擾的──沙織的父親卑呼彌就是一例,他結婚後卻又認同了男同志身分,然後就丟下了沙織跟他的太太,這的確是非常不負責任的行為。而春彥差點就跟沙織上了床,但當春彥吻著沙織,解開她的鈕扣,並觸碰她的胸部時,動作突然就卡住了。這時沙織說「我想我身上沒有你要的東西吧」,但糟糕的是沙織此後似乎已經對春彥產生了情愫。

看完《彩虹下的幸福》,心裡有種難以言喻的沉重感。飾演沙織的柴崎幸與飾演春彥的小田切讓兩人的演技都很成熟,把角色的內心感受表達的淋漓盡致。小田切讓也是我會喜歡的那種標準日系男生,他在這部片裡是屬於比較man的男同志造型。另外一部會令人聯想到男同志的日本電影是《超感應》,hours也曾貼過這部電影的海報,由小池徹平跟玉木宏挑大樑演出。我想,如果小池徹平跟玉木宏真的是一對的話,很多gay兒真的會尖叫到喉嚨沙啞吧(汗)。

2008年7月6日 星期日

林建國講了甚麼,我又講了甚麼

今天下午是論文日。我認真寫了一個下午,進度停在第7頁寫滿。晚上拉著媽媽出去吃麵,漫步在傍晚的台中市。吃飽後去清心買了杯柚多,再繞去百視達租了兩部片──晚上要跟媽媽一起度過無憂無慮的週六夜晚。

碩士論文的第二章是處理批評家對Invisible Man的負面評價,並針對Irving Howe,Larry Neal,與Addison Gayle的批評來討論。Neal跟Gayle的算是初步處理完成,畢竟那是我一直以來在做的研究。而接下來除了進入Howe的部分,還要再全部統整過後,放入一個大的論述框架中來做總結──希望第二章的草稿能先有個12頁。

在上網時偶然找到了安煥然的一篇文章,叫〈林建國講了甚麼〉,刊在蕉風文學誌上。裡頭簡述了林建國與黃錦樹的決裂原因與他和張錦忠的對話──我終於明白林建國在meeting時跟我提過有位朋友因為他的論文而跟他絕交的對象是誰了,而且原因大概跟他的〈蓋一座房子〉這篇論文有關。

也因此,我更加確定我的碩士論文由林建國參與指導,是一個美麗的巧合。

因為在林建國的「文學研究概論」課上讀了堯斯的美學反應理論,讓我從此進入一個跟文本分析完全不同的文學研究世界,也因此讓反骨的我,找到了抵抗以後殖民論述研究非裔美國文學的蘿蔔坑方法,轉以文學史角度來討論非裔美國文學史的建構過程,並以Invisible Man為例。

我的碩士論文一直都在摸索前進著。在林建國的課上,我找到了理論模式。接著我不斷在各種課程──前交大助理教授蕭立君的「美國少數族裔及多元文化論述」,社文所的Wall老師開的「主體性及其流變」,以及各項論文投稿中進行實驗性研究,共寫了三份報告。後來,我找到了李有成加入指導老師的行列,他要我大量閱讀裴克的專書著作──我在碩二下讀了裴克的兩本書跟幾篇文章,從此是我正式步上非裔美國研究的軌道。

而在馬華文學的討論中,何謂經典似乎是一個大哉問──我對這個領域就不熟了,我前b正是研究馬華文學的。但是在非裔美國文學研究的範疇裡,文學史是個不可缺席的議題。到底什麼是非裔美國文學中的經典?非裔美國文學史又應該是如何的?安煥然點出,林建國想問的並非「為什麼馬華文學」,而是「什麼是馬華文學」。 而我想問的,正是「什麼是非美文學」。

在接下來的一連串文章裡,我要藉著寫碩士論文的機會,分享我兩年來對非裔美國文學研究的心路歷程──不要官方,不是學術。更像成天被碩士論文壓榨後,在字裡行間談研究的酸甜苦辣。我想起碩二上剛開學的那一天,我約了林建國。表面上是要談一些我書寫比較文學學會研究生論文獎時所遭遇的問題,但其實我心裡早已有底──就在那天我要試著請他當我的碩士論文指導教授。

2008年7月5日 星期六

遺失的20元

可愛的週五又來臨了──可惜昨夜竟短暫地失了眠。

每逢週五我都安排兩堂課程──一堂是Lilien的哈達瑜珈2,一堂是Rose的皮拉提斯。下課後準備回家跟媽媽一起進行吃晚飯看卡通的活動。回家的路上在永興街上的清心買葡萄柚多多。我個人喜歡點的食物跟冷飲基本上很不容易改變,也因此店員經常能夠記住我要點的東西。今天因為是出門運動,所以只隨便穿了件無袖背心,也沒抓頭髮,結果今天那位我心儀的店員竟然就出現了──他身高算高,皮膚很白還不錯,是個很陽光的男生。

「該死…」我戴著口罩,死命對著後照鏡整理我那一頭要長不長,該短不短,然後已經有一點點油的頭髮。然後裝做鎮靜樣對他說「一個大的柚多正」。

跟他聊了幾句話,而我心裡其實超級緊張的。就像上次去高雄漢神,我一直在掙扎到底要不要跟Benetton的小帥店員要電話的心情一樣。聊著聊著飲料做好了,我一手拿了飲料,另一手竟緊張到錢包忘了關起來就大揮手說「掰掰」。

結果我的零錢瞬間就從錢包裡快樂地飛躍出來,體驗著被拋擲到這個世界的感受。那位我心儀的店員還以為是他找我的錢掉了,跟我說對不起。但我混亂的心根本無法有任何反應,只好低下身子撿錢,最後在一灘水裡撿著了5元──有20元已經遺失了。我想,這一切是老天爺懲罰我只顧看帥哥的色心所致吧。

昨夜四點多,我突然從夢裡醒了過來──半夢半醒之間,高雄漢神6樓Benetton的帥店員出現在我的思緒裡頭,直到現在,我還一直記著他的臉。我躺在床上,有了瘋狂的想法──從台中衝到高雄漢神去跟他要電話。最近身邊許多朋友都跟我說了他們的愛情故事,再加上圈圈的書跟網誌,彷彿讓我又有了想談戀愛的心情。雖然,之前在拓網上發生的事,讓我下定決心短期內絕不再談戀愛。但是愛情這種事,誰又能說個準呢?還是《伯母好!我是你兒子的男朋友》裡頭那句話──「請再努力一點,去成就一個美好的自我,以期待愛情的某一天突然來到」。

2008年7月3日 星期四

摩斯戴夫

自從搬回家後,我總是戲稱我現在唯一的約會對象就是我媽。住在台中市,尤其是距離市區近的地方,永遠都不會無聊,實屬約會的絕佳地點。

晚飯時間我媽陪我看哆啦a夢,我則陪我媽看櫻桃小丸子──這幾乎成了我自搬回家住之後,每天傍晚的例行公事。晚上,電視上剛好正播放我一直超想看的電影──《狙擊封鎖線》。不是因為劇情,不是因為布魯斯威利,而是因為摩斯戴夫。

迷上摩斯戴夫是碩一的事,由於自己碩士論文所關注的是與非裔美國研究相關的議題,因此有碰觸到黑人的電影我都會特別注意。當時碰巧在HBO看到了自製影片《天賜良醫》,從此我就愛上這位非裔美國籍演員,並在心裡堅持著,若Ellison的Invisible Man要拍成電影,不管誰是導演,摩斯戴夫絕對是最適合飾演invisible man的演員。若要形容男生又帥又可愛,摩斯戴夫是很完美的例子。其實強納森坦戈也是一例,不過在這裡得先將他擱著了。接著我找了摩斯戴夫演的另一部片來看──《星際大奇航》。改編自科幻小說家道格拉斯‧亞當斯的經典之作《銀河便車指南》。這部電影也可以再另闢專文討論。

後來我才知道摩斯戴夫是美國當紅的嘻哈饒舌樂歌手。當時前往加州大學柏克萊校區非裔美國研究學系修〝consciousness and hip hop: resistance and repression of young prophets of rage〞這門課的時候,我還特地在行李中放了兩張在台北佳佳唱片行買到的True Magic,以及在誠品敦南店音樂館買到的The New Danger。果然,開始修課後摩斯戴夫成了年輕黑人學生熱衷討論的靈魂人物。後來我在舊金山的維京唱片買到摩斯戴夫最經典的一張專輯──Black on Both Sides。不過後來課程的專題研究我並沒有選擇他做為研究對象,因為我通常不喜歡再挑選自己已經喜歡的人事物來做研究,我喜歡挑戰全新的任務,所以我挑了Nappy Roots。有機會再來說說我在加州大學柏克萊校區修課的軼事。

2008年7月2日 星期三

伯母好!我是你兒子的男朋友

自從開始去加州健身中心上瑜珈之後,我突然發覺穿得man一點其實感覺也不賴。我總覺得男生若打扮成運動風,似乎多多少少會有man感。以後如果我想gay一點,就穿上很gay的衣服,然後打扮得gay模gay樣。如果我想當個invisible man,隱身在異男裡頭,那就來點運動風,然後打扮得跟異男一模一樣就行了。

說到很gay的衣服,前幾天到晶晶書庫買了一本非常有趣的書,叫《伯母好!我是你兒子的男朋友》。閱讀這本書的過程,讓我不禁想到以前大學時期跟前b交往的日子──以後有機會再娓娓道來。

這本書裡講的是王子與王子間的童話故事,但是並不是個完美的童話,是個有笑有淚,甚至在別人眼中可能是個禁忌的童話故事。裡面的許多情節,都讓我覺得似曾相識,而我相信也是許多gay兒們有過的經驗。這本書對同志出櫃有著很正面的效果──因為其中一位王子甚至還見過對方的家人了,這對gay兒們來說真是無比幸福的事情!

有一天我也要跟我媽出櫃,告訴他我是gay兒。我知道那一天會徹底改變我跟我媽之間的關係,但是那一天終究會到來的,也許在我對媽媽出櫃之後的人生就會完全不同了。但無論我未來必須面對怎樣的人生,我還是非常期待愛情的到來。我很高興自己在19歲時談了一場轟轟烈烈,為期3年8個月的愛情。這場愛情對我的人生有重大的影響──現在那位王子要去成大念博士班了。在碩士班時期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我知道自己若再談了戀愛,情況一定會是個完全不同。19歲,我在人生裡寫下了一個青澀的童話故事。24歲以後的我,要寫下的可能是一個成人版的童話故事了,如同《曼哈頓奇緣》中的兩段不同的愛戀情事──我還在等,那另一位王子。

《伯母好!我是你兒子的男朋友》裡頭有一句話很棒──「請再努力一點,去成就一個美好的自我,以期待愛情的某一天突然來到」。其實有朋友以前對我說過類似的話,我想他就是因為有認真的去實踐這樣的理念,因此他後來真的交到了b,而且還是個高雄b!於是,我也決定要(再次)出發,努力去成就一個更美好的自我,以期待愛情的某一天再次來到。

2008年7月1日 星期二

泡泡公寓四人行

當決定要遠行出發去另一個地方的時候,我總覺得只做一件事有些無趣。

這一次,我決定出發台北電影節──以前大學時期沒有機會參加,碩士班跑到了新竹,又不知道可以找誰一起去。今年約到了一個算是重新認識了一次的朋友。除了看電影之外,我順便規劃了台大總圖行,想去借一些碩士論文第一章需要的書──後來還多了一個秘密行程,現在暫時不公開。

《泡泡公寓四人行》是去年舊金山猶太電影節所選的電影之一。導演伊藤福克斯的作品包括《我的軍中情人》與《男人的心中只有男人》。我原本規劃要去看,但是因為當時我在加州大學柏克萊校區遊學六週的經費已經花掉超多錢了,因此而作罷。所以,當我看到這部電影今年出現在台北電影節的片單上的時候,我簡直欣喜若狂。

破報516期上將這部電影與尼爾喬登的《亂世浮生》做了有趣的比較。李幼鸚鵡鵪鶉在〈語文、族群、性別、性偏好:《亂世浮生》、《泡泡公寓四人行》〉一文中分析了一幕我也覺得很妙的鏡頭──「有一場戲是全裸的男友面朝下親吻全裸的女主角,鏡頭伴隨男友一路由女主角的臉向下吻去。當鏡頭再由女主角大腿向上移的時候,你我可能納悶在昏暗的光線中,怎麼兩腿毛茸茸的?原來是全裸的巴勒斯坦男孩被全裸的以色列男孩由下(腿)吻到上(嘴)。男、女、同性戀、異性戀可能互『異』,但是sex的需求以及任何情慾的應該受尊重,卻是相『同』的啊」(《破報》,復刊516號,6/27-7/6,2006,24)。

李幼鸚鵡鵪鶉對《泡泡公寓四人行》的文化與歷史背景有相當程度的了解,看過這部電影的觀眾若再閱讀李幼鸚鵡鵪鶉的影評,就可以抓到「以色列鷹派」,「以色列鴿派」這樣的關鍵字,然後再自行去延伸了解。若以我的角度來看《泡泡公寓四人行》,我贊同李幼鸚鵡鵪鶉的看法,影片中各個角色不分男女,流動的情慾確實是相同的,但是勇敢面對情慾的結果卻大相逕庭。

四人當中露露是唯一的異性戀,女性。她的戀愛問題似乎比起諾曼跟阿斯拉來得單純許多──男人劈腿。露露也不甘示弱,在劈頭罵了他一頓之後,還要到臨時記者證,帶著諾曼過境到巴勒斯坦尋找阿斯拉。後來,跟露露一同幫忙反戰工作的男生愛上了她,兩人陷入甜蜜的戀愛。那男生還特地到露露工作的美體商店跟她告白,還熱吻了起來,在店裡買香皂的阿嬤直說:「你們不要理我,繼續甜蜜」。但是身為同志的另外三位男性就沒有這麼幸運了──當諾曼假扮成記者到了阿斯拉家裡時,阿斯拉非常害怕自己的同志身分曝光。偏偏兩人就因為這好不容易見面的一吻,而被阿斯拉未婚妻的哥哥看見。他也以此來威脅阿斯拉,告訴他只要他乖乖結婚,他的同志身分就不會曝光。後來阿斯拉以為身為家人的妹妹能夠接受自己的同志身分而選擇出櫃,但沒想到妹妹卻不能接受。阿斯拉的妹妹開心結了婚,隔天卻被以色列士兵開槍誤殺。為了替妹妹復仇,阿斯拉索性成為自殺炸彈客,到了台拉維夫時卻遇見諾曼,最後兩人共赴黃泉。而亞里也因為之前的炸彈客攻擊,而必須面對雙腿終生殘廢的命運。同住在公寓裡的四人,當時全裸躺在大布料上,每人身上只用有顏色的葉片遮住重點部位,替反戰活動拍攝宣傳海報──藍色象徵以色列國旗,紅,綠,黑,白象徵巴勒斯坦國旗──如今,再怎麼美麗,也只能是曾經。

男同志之戀,透過電影的再現,從阿莫多瓦的《慾望法則》,西傑考克的《遇見好男孩》與亞裔導演李孟熙的《志同盜合》,到伊藤福克斯的《泡泡公寓四人行》,我們看到了性/別議題跨越了地域性,結合宗教,種族,國族認同等不同面向,展演出喜怒哀愁。但哀愁的情緒到了這裡似乎稍嫌多了些,接著要來看看男同志的喜與樂──《伯母好!我是你兒子的男朋友》。